有了專心、盡量不預設立場、以及真正懂得惜福,我發現人生開始慢慢顯得有那麼點的味道。這樣的味道,說穿了便是一份對生命過程的體悟與領會,說不上是什麼高來高去的真理,不過就像是一個隨身工具,能讓我在曲折彎路的行走當中,適時的自我調適與心情排解,也會讓自己更確切的認識自己,並明白萬事萬物的緣起特質,就像我常說的:來則留去則不留。
說隨緣看似容易,但命運到底是難以掌控的,舉個例子來說命運常會開我們一些玩笑,它讓你沒得選擇,直接幫你換個腦袋,讓你得重新起步。
我的一個女性朋友(一位媽媽),就發生了一種沒辦法做選擇的事情,也就是說她沒得選擇必然得經歷這樣的一件事。
她因為急性腦膜炎,加上高雄802醫院的誤診,造成昏迷不醒。後經轉診至高醫,在加護病房呆了好幾個禮拜,奇蹟似的回醒過來。說實在的,這年頭我已不是那麼樂觀了,當一個醫生的偉大,已並不在於它的救人事業,而是日進斗金的金錢魅力。我們這個國家的第一流人才幾乎都進了醫學院,說穿了不是為了幫助人類脫離病難症苦,反倒是因為成為醫師後,所跟著而來名、利與社會崇高的地位。這應該只怪醫生嗎?我們看現代台灣人,談到醫生時的嘴臉,那種羨慕加忌妒的眼神與心情是一種共同的肢體語言。另外,由於這樣一個龐大的技術官僚,他也孕育了原本懷有高檔情懷的醫學院畢業生,在進入這樣的體制當中,在不知不覺之中成為那個共犯結構裡的一個結構共犯。若你想體會一下這樣的機制中所變形的人生,倒可以看看侯文詠的小說(白色巨塔)。
回到奇蹟部分。我的那個媽媽朋友,醒來後過了一個禮拜我去看她,得知她的記憶有了部分的喪失。她的喪失並非一段時間的失去,好像是記憶產生了漏洞。我的比喻是:若我們把記憶當成一個平面,在這個平面上有許多洞,我們不知道這些洞在哪一個位置,除非她去遇到、看到、聽到或問到,才能知道這個地方有個漏洞,也才能想辦法去把它填平。
說實在的,失去記憶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我看到她一直在問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關心她?為何她總記不起別人是什麼人、或是只是一些片段的相處過程?我認識她大約十年,我認為她的過去並不快樂,這包括心理還有身體的。從生不完的病痛到事業上的阻擾再到婚姻的觸礁等,這樣的人生不管誰都將不容易勝任,也難得快樂起來的。所以,我們幾個好朋友似乎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它失去記憶會比不失去還好。可是,在我跟她聊天的過程中,你可以感受她對過去事實的渴望與難捨,這讓我忽然有了矛盾的生命感觸。我們都希望能自己能有一些可貴的經驗,像:結婚、賺大錢、生孩子等,然後建立起許許多多的美好記憶,可是人怎麼可能一帆風順,怎麼可能事事如意呢?於是在追求的過程當中,難以避免也無法避免的伴隨著許許多多的痛苦歷程,這與我們當初預期的差異極大且讓人失望極大,於是便產生了或多或少的怨恨、痴執、不滿足感。現在,我的朋友碰到一個奇蹟,這個奇蹟讓她把過去大部分的記憶塗掉,管你好事還是壞事,一律say goodbye!
假如是你,你到底會希望就此重新開始還是讓記憶回來,沒有中間地帶!有趣吧!人生真給你遇到了這樣的詭局,你還得好好想想、認真思考思考呢!(補充一個考慮狀況:她的兒子一直抱怨她的媽媽怎麼變了,怎麼就是怪怪的呢?)
附註:我的朋友記憶已經慢慢恢復了,但身體似乎被過多的藥物,搞的不勝負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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