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芬滿腹疑團的回到家,關起房門就跟顏元之抱怨:「原來這個向董也不是什麼好人!你知道今天張太太…」
顏元之抬高手臂打斷淑芬的抱怨:「等妳知道實情,妳就不會這麼說了。」
淑芬這才注意到半天不見的功夫,自己的丈夫好像老了好幾歲,她很快的住口,用有些驚恐的表情看著顏元之。
顏元之攬過老婆,用雙臂環住淑芬,開始說明一切,做母親的淑芬開始不斷的掉淚,要不是顏元之有先見之明用雙臂之力壓住淑芬,怕她不知要激動到什麼地步。
「我的天!可憐的顏慧!」淑芬口齒不清的重覆著:「我們怎麼辦?」
「妳先鎮靜下來!」顏元之說:「我想了一個下午,覺得向立夫的話有道理,我們要先瞞著顏慧,讓他們結婚。」
淑芬這時簡直亂了章法,她點著頭,問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要怎樣讓顏慧答應?」
這會換顏元之搖頭了:「我也不知道,但是向立夫說這個問題留給他操心。」
第二天,幾乎整夜沒閤眼的淑芬起了個大早,替顏慧準備了極豐盛的早餐。顏慧勉強吃了幾口,絕大部份進了顏秀的肚子。飯後顏慧彎著腰在零錢罐中找零錢,淑芬忍不住說:「別找了,向董會開車送妳上學。」
「為什麼?」
「爸爸要妳坐他的車,」顏元之從客廳說話:「至少這一陣子妳要聽話,向立夫和我們一樣關心妳,是爸爸拜託他的。」
顏慧出門果然看見向立夫的車子停在門口,她乖乖的上車,等車子駛出巷口,她迫不急待的問:「我爸是怎麼啦?你跟他說了什麼?我不過是頭暈而已。」
「我也是這樣告訴他,」立夫笑笑:「但是他太愛妳了,就是不放心。」
「那你沒必要跟著他緊張嘛!」顏慧搖下車窗,有點新鮮空氣讓她不那麼的反胃。
「我也很愛妳!」立夫輕聲的說。
顏慧回過頭來:「嗯?你剛剛說什麼?」
接送了一個星期,大家都在焦急中,顏元之更是每天一通電話問進展,向立夫自己也發現,要突然跟顏慧表明心意不是想像中那麼的簡單,他思索了幾天,決定要用最後的一個辦法。
「什麼?」顏元之在電話的那頭驚呼:「萬萬不可行!這樣你不是會讓她恨你一輩子嗎?我們再想想!」
「只有這個辦法可行了!」立夫篤定的說:「雖然她會不諒解我,但是她會嫁給我。」
「你…你…」顏元之講不出話來:「讓我想一天。」
淑芬將臉埋在手掌裡啜泣,她的震驚不比顏元之少:「我們女兒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顏元之自言自語。
淑芬抬起臉,嚴肅的看著丈夫:「就這樣做吧!不能再拖時間了!」
「我們要緊緊的看住顏慧,演這場戲容易,接下來的日子才是重要的關鍵,」當母親的淑芬先堅強鎮定下來,雙手握住丈夫的手:「他們會幸福的,我們要助他們一臂之力。」
雖然他們小心翼翼,可是顏慧在今年第一波的寒流中還是感冒了,原訂的計劃要改時間嗎?立夫反對:「吃了感冒藥反而好辦事。」
顏元之按著計劃在周末帶著淑芬和顏慧,接受向立夫的邀請,到立夫的家中聚餐。顏慧人不舒服,很想留在家裡,淑芬好說歹說,讓顏慧不能拒絕。
飯後,立夫體貼的倒了溫水,讓顏慧吃下感冒藥,大家坐在立夫舒服乾淨的客廳中聊天,表面上聊的熱絡,私底下都注意著顏慧的神情,沒有多久,顏慧打起呵欠來,向立夫拿來一條毛毯:「妳休息一下。」顏慧聽話的閉上眼睛。
再過一陣,三個人確定顏慧真是睡熟了,顏元之和淑芬就起身告辭,淑芬腳一軟在立夫面前就要跪下,讓立夫一把拉住:「不要這樣!我不委屈,我在追求我的幸福。」
送走顏元之夫婦,立夫站在熟睡的顏慧面前,溫柔的抱起她,輕手輕腳的將她放到自己的床上。小心的脫去她的外套、T恤、牛仔裙和襪子,拿一條輕又暖的被子密密的裹好她。
自己進到浴室去泡了一個澡,換上睡衣悄悄的躺到顏慧的身邊,沒幾秒又坐起來,下定決心似的解開自己睡衣的扣子,吸口大氣鑽進顏慧的大被中,在顏慧均勻的呼吸聲中沈沈睡去。
顏慧覺得很舒服,暖暖輕輕的感覺讓她不想很快睜開眼睛,動動手腳卻碰到另一隻手,嚇的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轉過頭,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事。
立夫觸電般的坐起,顏慧的臉上寫滿懷疑、驚嚇、憤怒和莫名的悲傷,他伸手要拉她,顏慧卻大叫起來。
「我不碰妳!不碰妳!」立夫慌張的下床:「我請妳父母來接妳。」
他急急的整理衣服,回頭心疼的看著己經停止大叫像個木頭人一樣的顏慧:「我是真的愛妳!」
顏慧聽到了這句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豆大的淚水從她眼中落下。
妹妹顏秀放了寒假,整天陪著辦了休學的顏慧,有一天的深夜,碰上寒流來襲,顏秀望了好一會的窗外,奇怪的說:「那個人己經在對街站了好幾天,今天這麼冷,他到現在都還沒離開,我看,八成又跟前幾天一樣,要等我們關燈後才會走吧?」
顏慧靠近窗邊,她知道那個人是向立夫,她抺去臉上靜靜流下來的淚,想起早上自己吐的厲害,媽媽陪她去看醫生,醫生恭喜她們的模樣,自己要當媽媽了,顏慧心想,再怎麼不願意,小生命都是無辜的。
「妳下去告訴他,回家去休息。」顏慧堅定的說:「明天,請他明天早上來吧!」
立夫聽見顏秀代轉的話,整個人杵在當地,顏慧是答應了,他按下狂喜的心,也不管己是深夜,飛車衝到立文的家。
立文從熱被窩中被喊醒,看見興奮異常的立夫,無言的摟住他,心疼這個她愈來愈弄不懂的弟弟,終於要成家了,她吸著鼻水,不知要說什麼,只能緊緊的抓住他的外套。
看不出顏慧任何的心情,她不穿白紗,但最後還是穿上了立夫送來的白色高腰小禮服,顏秀拉著她的手:「姐!妳好漂亮!」一句話,又惹出了顏慧的眼淚,這就是她的人生,直到這一刻,顏慧都還在混亂呆滯中,所有發生的事和時間,還有參與在當中的人,她都完全理不出頭緒,她也累的不想再理,只有在她反胃想吐的時候,她才能確定自己活著的目的。
拜別父母時,又是一陣噁心想吐,忍住到車旁,司機才剛拉開車門,她就忍不住張口大吐特吐,一夥人誰都沒有料到會這樣,立夫卻在最短的時間內,抽出他口袋裡的大手帕,接住了顏慧吐出來大部份的東西。
這一折騰,等到公證時,顏慧己經疲憊不堪,向立夫從頭到尾扶著她,關切之情溢於言表,連後來簡單的家人餐聚時間都取消了。
「早點回去休息也好!」顏元之說:「都是一家人了,還怕沒有聚的時候嗎?」
立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這時也不便追問,配合著打圓場,堵住媒人張太太的口:「新娘人不舒服,我們另外找時間補吧!讓他們先休息幾天。」
難得太陽露出笑臉,顏慧拉開白色的窗簾,陽光毫不遲疑的溜了進來,占據了整個房間,她露出微笑走出房間,渡過了害喜的階段,她無時無刻不在飢餓狀態,偌大的客廳和餐廳空無一人,桌上擺滿各式各樣的水果和食物還有零嘴,她晃了一圈,確定立夫不在家,開始放鬆心情,配著亮眼的陽光大快朵頤起來。
立夫人雖在公司,心卻飛回了家,他心不在焉的處理完幾件公事,看看手腕上的錶,才兩點不到,他皺皺眉,這剩下的時間要怎麼熬?
剛泡好茶,楊秘書就帶著立文進來了,立文劈頭就問:「今天有時間了吧?可以跟我解釋解釋了!」
結婚兩個多月,立夫都避談這個話題,立文不相信立夫會是先上車後補票的人,不肯放過的一定要個解釋。「人都有失去理智的時候,我又不是小孩,一定要講的一字不漏嗎?」立夫遞上泡好的茶:「妳馬上要當姑姑了,不是該開心一點?」
「可是外面傳言很多…而且,」立文還是不放心。
「妳要相信我還是外面的傳言?」立夫不以為然:「外面的傳言都是因為顏慧年紀太輕吧?」
立文嘆口氣,她也不是傻子,每次去立夫家看他們時,顏慧都一付冷冷的表情:「她沒有給過你好臉色吧?」
「她年紀輕,加上懷孕不舒服,計較這些做什麼?」立夫自然的說:「她需要時間適應。」
立文仰頭喝完茶,決定不問了:「你是吃什麼長大的啊?真該讓你姐夫學學你的體貼和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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