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音樂鐘唱起歌來,立夫從書中抬起頭來,八點整,顏慧還低著頭用心的計算著報表,他晃到門口,一眼看見顏慧的茶杯空了,他本想再加點茶給她,回到吧台,突然想到顏慧說很懷念有咖啡香的日子……他動手煮起咖啡來…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顏慧這麼好,大概真的是自己的生活太貧乏,也或許是自己太壓抑自己的本性,原來自己還是一個溫暖體貼的人,只是一直找不到可以付出這些感覺的對象而己,而顏慧,一連串的意外、巧合,加上立夫認為自己絕不可能跟她有任何的關係,在不設防的前提下,讓他藏的很好很好的感覺,慢慢的甦醒過來。
隨著酒精燈的點燃,室內慢慢充滿了咖啡的香味,立夫打開了室內黃色的輔助燈,柔和溫馨的燈光,讓線條鋼硬的辦公室加添了溫暖放鬆的氣息。
「啊,你煮了咖啡。」顏慧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好懷念的味道哦…」
「在這裡好安靜,好舒服…」顏慧把報表放在桌上:「我都弄好了,我可以去做功課了嗎?」
「等等,」立夫叫住她,指指桌上的點心零食:「吃點東西?做功課才不會打瞌睡。」
他真的把她當家人一樣的疼著。
顏慧還是跟他要了一小杯的咖啡,她說功課太多,不喝點咖啡肯定半途就會睡著。立夫沒有再吵她,桌上的鐘在九點整又唱起歌來,立夫站起來,考慮要不要叫顏慧回家,但是看她一手拿筆一手抓著餅乾,認真的背著課文,就又坐了下來,更何況,他自己都有點捨不得這麼快結束這樣自然,舒服的彼此陪伴。
當桌上的鐘在十點整唱起歌來時,立夫終於走了出去:「該回家了。」顏慧抬頭,這才發覺己經超過了她打工的時間,而且她還要搭公車呢!在她匆忙整理的當中,立夫提醒她:「先打個電話回家,讓爸媽安心。」
顏慧打過電話,立夫己經把辦公室所有的燈關好,替顏慧拿起桌上的書包:「我開車送妳回家,公車不好搭了,時間晚了。」
顏慧打著呵欠,跟在立夫的身後:「今天唸了好多的書哦,效果超好的,真希望可以天天這樣!」
「在家裡不能專心唸嗎?」立夫替她打開車門:「在家裡就想偷懶哦。」
「唉,你不知道,有時他們好煩…就拿前幾天來說好了…」顏慧坐進車子還打一個呵欠:「一直想知道我在公司有沒有碰過老闆…」
立夫仔細的聽。
「公司裡誰是老闆…我怎麼知道啊!」顏慧止不住呵欠:「向立夫,誰是你們公司的老闆啊?」
「怎麼?碰到老闆很重要嗎?」立夫顧左右而言他。
「我那知道重不重要啊?」顏慧說:「煩死了,跟你說你也不懂…都是一個張媽媽惹的禍啦!」
立夫皺皺眉:「事情過去了就不要煩了,家人不喜歡妳碰見老闆嗎?」
「也許吧,窮緊張!」顏慧不想再講:「我說公司只有一個好經理啦!」後面的話是說來要讓立夫高興的。
但是立夫的眉頭依然皺著,他開始擔心,也許瞞不了多久,他一定要想個辦法,讓多管閒事的張太太不再來管這件事,他才可以自然的跟顏慧做個普通朋友。
「有跟家人提過我的名字嗎?」立夫放慢車速:「我不想惹到妳說的張媽媽!」
「放心啦,我把你當朋友,不會拖你下水的。」顏慧把手放在嘴巴上:「保證絕不會提。」
段考完顏慧正在等車,冷不防的晴月從右手邊蹦出來嚇她,氣的顏慧一拳打在她肩上:「考完就不見妳人影,現在想到要出現啦!」
「別生氣嘛!」晴月好脾氣的:「人家去找舍監請假啊,這樣下午才可以外出,好陪妳。」
「自己想逛街吧!好意思說陪我。」
「就算我不是真陪妳,可是有人是真心的想陪妳哦!」晴月用手比比顏慧的身後。
顏慧轉身就看見一個燦爛的笑臉,是那個要當體育老師的陳偉清,他開心的說:「我請妳們看電影。」
顏慧看看晴月:「一起看電影是可以,可是不要你請,我們各付各的。」
陳偉清沒想到顏慧答應的如此爽快,拚命的點頭:「好!好!好!各付各的,我只負責請妳們喝飲料。」
電影散場後,晴月不想太早回宿舍,三個人商量了半天也沒有一個大家都想去的地方,陳偉清想了一下說:「我們用走的回家吧!」
「走回家?」顏慧懷疑:「你以為我們的體力都跟你一樣好啊?」
「不行嗎?」他有點激將的說:「我以為妳可以在中午時跑操場,體力一定不差。」
顏慧氣的瞪了他一眼,這個男生是怎麼回事?剛剛才開始不討厭他,他自己卻偏要找罵挨:「誰說我不行?我是為晴月著想。」
晴月聽到自己捲入兩人的爭吵話題中,連忙說話:「我可以試試,真不行的話,再想辦法。」
「什麼?」顏慧換成瞪著晴月,這個人也頭腦壞啦:「隨便你們啦!要走就走啊!」
三個人說好,誰都不可以勉強,顏慧心裡有氣,懶的理他們兩個,獨自一人很快的走在前面,走過兩三條街,後面的陳偉清追上來:「別生氣啦!我是不怕妳生氣,可是妳的朋友一路一直在擔心妳不理她呢!」
顏慧不想跟他說話,也不肯停住腳步,陳偉清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我只是想多跟妳相處一下,如果我用的方法不對,那是因為我從沒有喜歡或追過任何一個女孩……妳…」
顏慧沒等他說完,自動停下腳步。陳偉清趁著晴月還沒趕上的空檔,放開顏慧的手:「我們一起走,妳可以多認識我。」
晴月氣喘噓噓的趕上,顏慧抱歉的拍拍她,自動的站到三個人的中間,這時候三個人才真正開始好好的說話好好的走路。
幾乎是陳偉清一個人在說話,顏慧這才知道,原來他的父親在他兩歲時就離家,不知去向,是他的母親辛苦的扶養他長大,所以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當一個老師,給他的母親一個穩定的生活和未來。
「不一定要當老師啊!」晴月插嘴。
「那是因為我很喜歡運動,如果興趣和工作可以結合,不是很完美嗎?」
顏慧想到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畢業以後的事,每天想的好像都是些小事,她對大她一歲的陳偉清,開始有了點不一樣的看法。不過她還是改不了小聲的嘟嚷了一句:「既然這樣,還有時間追女生!」
陳偉清聽到了,開心的說:「好女生是可遇不可求的,遇到了,為什麼不追呢?」
顏慧還想說什麼,可是張口卻第一次找不到什麼可以頂回去的話,只好低頭默默走路。
從看電影的地方走到顏慧家,大約要花45分鐘,他們的計劃是,送了顏慧回家,晴月再和陳偉清一起搭公車回學校宿舍。在顏慧家的巷口分手時,陳偉清沒再多說話,只是認真的問顏慧:「明天再請妳吃橘子好嗎?」顏慧看看他,吃橘子就吃橘子,誰怕誰啊?
顏慧進了家門,習慣性的喊:「我回來囉!」
今天卻沒有人回應她,她走進廚房,媽媽不在,連餐桌上都乾乾淨淨,平時媽媽總是把今天買的菜堆滿整個桌子。
她一間一間的找,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正在想不透時,隱約聽見浴室有人低聲哭泣的聲音,她拉開門,是顏秀蹲在馬桶上哭的正傷心。
「妳怎麼了?大家都到那裡去啦?」顏慧以為媽媽又丟下顏秀一個人,帶著哥哥出門去了,所以這個小妹哭的傷心:「別哭啦!媽媽一定是有原因才不帶妳的!」
「姐……」沒想到顏秀撲上來一把抱住她:「爸爸…爸爸…住院了!」
「啊?」顏慧一時沒法思考:「妳說什麼?爸不是早上還好好的嗎?」
顏秀斷斷續續的說著,說她也搞不清楚,只知道她中午回到家,正趕上媽媽叫救護車送爸爸去醫院:「好像是突然呼吸有困難,胸口痛……妳不是早該回家了嗎?今天不是考試嗎?」
不理會妹妹的質問,顏慧急著要到醫院看爸爸,顏秀卻一把拉住她:「媽媽叫我們待在家裡,照顧自己,她會打電話回來。」
顏慧轉進廚房,想找點事做讓自己不會胡思亂想,轉了一圈,實在沒有可以當成晚餐的材料,又茫然的轉出來,問顏秀:「妳餓了吧?我去買點東西給妳吃!」
正要出門時,沒想到張媽媽來了,她大包小包的提著便當和點心:「知道妳們沒吃飯,快來…趁熱吃。」今天的張媽媽看來不那麼的惹人討厭,她放下那一堆食物,倒是一點都沒浪費時間的說:「妳們的爸爸沒事了,不過可能還需要做些詳細的檢查。」
顏慧說:「謝謝張媽媽!」這句道謝是出自真心誠意的。
「傻孩子!」張媽媽坐下來:「平時都嫌我太吵吧?沒關係,怎麼說妳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現在不用擔心啦…先吃飯…先吃飯!」
顏慧兩姐妹吃著飯,張媽媽又交待了一些事,臨走時,突然提醒顏慧:「今天是工讀的日子吧?我打個電話替妳請假?」
顏慧想了一下,她可以直接打給向立夫,所以她搖搖頭:「我自己打去請好了,不用麻煩張媽媽。」
「也好…也好。」張太太笑的開心:「是懂事的孩子。」
顏慧等張媽媽一走,就放下筷子,到客廳去撥電話,總機小姐一直強調不曉得經理是那位,顏慧只好轉找楊秘書,電話一接通,顏慧就說:「我要找…向…哦,找經理,可是接電話的小姐不知道誰是經理…所以…」
「沒關係…我幫妳轉。」楊秘書客氣的說。
在等待向立夫接電話的同時,顏慧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有一點點的想找向立夫說說話,也許是現在的心情很亂,而向立夫卻總是給她一種安全放心的感覺……
「喂!」向立夫的聲音從話筒那端傳來。顏慧還沒開口,就莫名其妙的紅了眼眶。
「喂…」向立夫再喂一聲,顏慧依然沒有出聲,也許是急了,對著話筒,向立夫的聲音微微提高:「顏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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