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妹妹說,「我得到了愛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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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愛滋come out的問題我已經掙札了許久,我知道這個世界對於愛滋的患者並不友善,加諸的觀念其實只是他們對於愛滋病的不了解以及恐慌,污名化的結果也使得我們在正式面對疾病的過程中充滿了多重的考驗。
周圍的朋友也都會給我許多議見,他們的經驗都構成我思考come out的借鏡。我跟露德協會的志工說:「今天晚上我妹會回家,我打算跟她說。」
露德的志工回問我說:「為什麼你要說呢?」
我說:「我在思考是不是要跟家人說的問題,如果是以一個長久的過程來看,那我想我還是必須讓我的家人去面對,必竟是我的家人,在遇到問題之後也比較好有個依靠。」
而露德的志工看我的樣態,他便以輕鬆的語氣來回覆我:「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
我是準備好去面對了,但這個過程,真不是個簡單的事情
但我並沒有打算跟爸爸媽媽說,他們的心理壓力已經夠重了,年紀都大了怕他們負荷不了。
再來是家裡的兩個妹妹,一個已經出社會工作了,一個還在唸國中。
我期望今天可以用比較正向的姿態跟大妹come out, 因為她是我的家人,再怎麼說我都希望可以獲得家人支持的力量
我在思考,愛滋如果沒有被污名化,我今天會不會用更輕鬆的語氣跟家人說:「我得到了愛滋病」呢?
就像糖尿病患者,就像更多的慢性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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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妹在外面工作後,已經兩個月沒有見面了,我跟他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討論,所以把房門扣上,怕家中最小的妹妹聽見
她當然知道我是個同志身份,一開始她也以為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想要帶回家睡之類的話題。而我一直遲遲的說不出來我生病的事,她不耐煩的說:「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於是我直接跟她說:「我得到了愛滋病。」
原本冰冷的空氣,在那一瞬間,我們兩個相隔的距離似乎又多了一道冷空氣
大妹的眼睛向來都很大,從她平常的深遂的眼珠中,在聽到了這句話語之後,竟是多了那麼一些震驚。
「我之前本來要提醒你,同性戀間的性行為要小心,可是我都忘記要怎麼說了…」大妹在空氣要結冰之前激動的補上這句話
「因為你是我的妹妹,我必須要跟你說這件事情,如果哪一天,我突然要進手術房開刀,發病了,身體長了些奇怪的東西,或是我要面臨了死亡的那一刻,我希望你可以跟爸爸媽媽說明。」我用著比平常還要更堅定的語氣和眼神,也許這段話聽起來比今天10度的溫度還冰
只見在敘述這些事情經過,大妹的眼淚開始滴答的流了下來。
「那你可以接受嗎?」我問著
「恩,我可以接受」她的語氣聽起來其實充滿著不確定感,我也知道當我講出「我得到了愛滋」這句話,是分給了她多少的壓力
我多麼想陪她一起哭,可是我不能,我很冷靜的跟她說整件事情的經過,我知道我若將眼淚流了下來,她會慌,所以我不能哭,應該說我要讓她知道我也可以勇敢的走接下來的人生
於是我開始引導著她,跟她說:「身體流著愛滋病毒的人,在還沒有發病之前,都稱作hiv患者。而愛滋病的學名叫做『後天免疫缺乏症候群』,就是身體裡面對抗細菌、病毒的免疫系統相較於一般人還要來得缺乏,當身體的免疫系統被破壞到一定的程度時,就會開始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病症出現在身體上…」
我才跟她解釋到一半時,就聽見爸爸從樓梯走上來的聲音,把妹妹的房門打開,然後他以慣用的語氣,問著我們:「怎麼還不睡?」
妹妹鎮定的拭去了臉上亂縱的淚痕,裝作完全沒哭過這回事的回爸爸:「等下就睡了!聊聊天!」
然後爸爸回應:「快點睡啊!」之後把門關上之後,就往樓下走了,我們聽著爸爸嚴律的步伐聲,一步一步的迴盪在樓梯間,慢慢消失。
我再看著妹妹開始時一進門還是輕鬆的模樣,現在眼睛卻變的腫大,其實多了那麼點不捨
於是我便跟她說:「心理的壓力讓我來承受就好了,我不希望你和我一起分擔,你只要知道我的事情就好了。」
雖然我這樣說著,我真希望心理的壓力讓我一個人承受就好了,而衛生紙卻不夠擦乾她的淚水,我也不知道她還要慌多久,但不要哭,和我一起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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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是我的妹妹,看著你這樣哭,我其實一整個晚上又失眠了
所以妹妹妳不要哭,大哥要你陪我一起勇敢的面對未燒完的人生
妳知道在我長長的人生路途上,需要的是愛與關懷,
妳知道我也可以談戀愛,也可以跟正常人一樣有性生活
也可以結婚生小孩,有了這些基本條件其實我就滿足了。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記得我幫你包尿布,一起洗澡大鬧還有爭執的所有過程,
雖然慢慢長大了,生活交集越來越少,但我們彼此之間聯繫的情感是不會變的
大家都知道妳很漂亮,卻不知道妳所面臨的生活壓力,其實妳比我有著更獨立和堅強的個性
因為你是我的妹妹,所以看著妳哭,我更捨不得陪妳
因為你是我的妹妹,我知道只有妳能替我在生命中,多開一道窗口
因為你是我的妹妹,你是我的家人,不知道哪天我突然離開了,是由醫生來轉告你們我的事情
因為你是我的妹妹,所以不要哭了,把眼淚擦乾,陪我一起堅強,我還是活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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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傳了一封簡訊跟王子先生說:「我已經跟我妹說了,我覺得我好像個大哥:)」(還打個笑臉給他)
他跟我說:「你本來就是個大哥!加油,要好好教育她應有的知識,一起陪著你。」
收到這封簡訊時,真心裡面陪受溫暖,讓我開心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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