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MR.7 太空裡的文字：美好、無重力、散亂、有時具有殺傷力、有時像灰塵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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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意識和意識的分別是曖昧難明的，我們很難說什麼是意識，什麼是無意識。

當一個人在夢中夢到隔天醒來要做的事，這個夢就如同我們日常的思考一樣，那麼這個夢究竟該歸屬於意識還是無意識？

又或者，一個人靠著理智，斤斤計較於算計該如何得到權位、獲得利益，那麼這種慾望的算計究竟該歸屬於意識或是無意識？

從這些例子，我們可以瞭解到意識與無意識不是那麼容易做一刀兩斷式的劃分。

但是，儘管我們無法明確劃分意識與無意識的界線，我們仍然需要靠語言來幫助我們理解自身的心靈世界。這就像地圖上的國界一樣，現實生活之中，我們無法找出看到那條界線，但他卻幫助我們理解地理位置上的差異（當然有時也會造成困擾）。



榮格所謂的「陰影」理論也是如此。

透過語言，陰影這個理論得以被表達出來，我們也得以藉著這個理論去認識我們心理上逃避的那一面。

但也因為語言的關係，我們容易被語言給限制住。有時把我們不願意面對的事情當作陰影，就某些層面來說，是將我們複雜而深邃的心靈做粗暴的化約。

這裡舉蝙蝠俠這齣電影做例子。

 

在電影一開始，蝙蝠俠被塑造成正義凜然的形象，身上不沾染一絲惡的氣息。直到小丑出現，蝙蝠俠本身才認識到自己也有缺點，瞭解到所謂的「正義」和「邪惡」往往是社會的產物。也因此，蝙蝠俠才願意讓他死去的好友雙面人做人民心中光明的象徵，而自己甘願當一個「黑暗騎士」，在這裡，黑暗已經不是邪惡的象徵了。

在這部電影裡，小丑之於蝙蝠俠，就如同陰影理論之於我們。透過陰影理論，我們可以反身觀照自己的心靈。

但是，我一直要提醒的，不要耽溺於語言。語言常常是這樣的形式，當我們以語言說出「我」這個詞彙時，不自覺地，「非我」的語言形式也在暗中形成。

所以將焦點放置在小丑本身，小丑在體認到世俗以光明的形式會給予人們的心智壓抑時，他試圖打破世俗禮教的規則。這是陰影的反撲，是一種具有藝術性的破壞行為。但是，就如同前面所述，耽溺於陰影本身，或是將陰影認同、內化，就成為了一種偏執。

換句話說，語言能讓我們認識世界，卻也時常讓我們忘情其中而不自知。



現在回到榮格的陰影理論來看。在《基督教時代》一書中，雙魚座的兩隻魚分別象徵著精神之魚和物質之魚。

在過去基督教統御歐洲的時代裡，基督教將自身提昇到光明的層次，在道德上屏棄了惡，榮格認為這將會造成一個相對於光明基督教時代的陰影時代。在這個陰影的時代裡，唯物論與對物質生活的愛好成為了這個時代的表徵。換句話說，我們的生活，在星座的運行上，已經由精神之魚走向為物質之魚。

在這個理論的基礎上，新時代運動者的眼裡，往往會認為就是基督教那種自視甚高的道德態度，使得人們靈性上的修持被教條阻礙，而無法去探索自己的心靈。



而這種對於基督教敵意的態度，在我來說，有時是根本翻轉了「光明 / 陰影」的結構。當靈修者對基督教採取敵意的態度時，在某個層面上來說是否定了基督教的歷史發展傳統，或許他們沒發現，在他們的語彙裡，基督教已經變成是被壓抑的一方了。換句話說，基督教不再光明，而是陰影。

由此可以看出，「陰影 / 光明」的結構不是固定不動的，而是可以搖晃代置的。

同樣的情形在學術界亦同。由於榮格的理論常被新時代運動者援引，所以有些學者對榮格抱持著鄙夷的態度，對他們來說，榮格是浪漫、非理性的。

在這裡，語言表達的方式雖然不是「陰影 / 光明」，而是「理性 / 非理性」，但問題卻是相同的。對所謂的浪漫、非理性有著那麼拒斥、乃至恐懼的態度，怎麼看也不理性。

因此，千萬要記得，文字、理論作為一種表達的形式，目的是提供我們一個觀看世界的方法，尤其是這個世界有時看起來是那麼地混亂。但是也因為這個世界是複雜的，所以若輕易的將世界化約為幾個概念、幾個文字，那麼我們也只是在扭曲這個世界罷了。

道可道，非常道。大概也就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