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什麼方法?能夠結束所有煩悶痛苦的一切,我願意用我依靠的精神支柱以外所有的一切一切,去交換這個結束的方法。
時至如今,我已經無法知道我自己煩悶憂鬱的根源。能夠追尋的痕跡或線索,僅有這一年以來的消極與頹廢。我一直以為,一直天真又愚蠢的以為,這一年以來是很輕鬆很自在放空的生活著,真以為這樣的放空以讓我的精神我的心靈得到了某種平靜與休息。事實上,我卻只是一直壓抑著,很不自覺的壓抑了所有從心底從身體最深處蠢蠢欲動的負面能量。我在心裡頭腦子裡面騰挪出一個空間,一個龐大的空間,把一切我想逃避我想遺忘我想擺脫捨棄的事情全部全部塞進那根本裝不下的空間,硬生生的把它們全部塞了進去。再用上一條條的鎖鏈,鎖上一層層的枷鎖,緊緊緊緊地封住了那些我極不願再見到的過去那時候的我自己。
這段時間,我用僅剩的精神空間,塑造了另一個不似以前的我的我。不再有以前的荒誕以前的瘋狂以前的積極以前的熱情。這僅剩的精神,只是打造了一個在盛情與冷漠兩個極端遊走的我,這個我,只能在兩個極端消極的遊走,怎麼樣也找不到極端中間的平衡。年初的時候,謝小雨說我變了…說我與她與他與大家的距離開始變得很遠,我否認了。是我不願意承認我的負面變化!也是我自己沒有仔細察覺。我從一個重義氣的懷抱信任懷抱熱情的一個我,轉變成為一個不負責排斥沒有熱情懦弱膽小沒有毅力冷漠的混帳!一年以來,我只是很表象很膚淺的活著,我只是把那個受過傷的我關在一個足以令人發狂的禁閉室,放他在那個狹小幽閉的空間,任他的傷口在那慢慢的腐爛、被侵蝕,我卻還自顧自的在這活著!裝作一切都若無其事一般的活著!我真的不知道我這一年以來到底是靠著什麼東西在維持這個早就該千刀萬剮的蛆肉在這腐敗的世界上繼續散播著病毒還快樂的悠閒的爬行著!我完全不應該活著!早該在那個時刻,我就應該讓自己從關渡大橋上跳下去!而不是在這行屍走肉還拖累他人!
這些日子,太多太多太多的引子出現在我的週遭,車輪戰似的一輪又一輪一波又一波連番上陣或猛擊或拖戰,一次次一個個撬開了我禁錮心中的每一道枷鎖,再一樁樁一件件的扯掉束縛的鎖鏈。我開始在午夜夢迴間會重新夢到我的過去,每一個畫面的過去,都朝著無盡的黑暗走去。每一個過去的我都漸漸的消失在黑暗之中。我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最早最初那個最單純最耀眼的我,最值得驕傲的我,已經從我的心中,一點、一滴地,慢慢失去。我無能為力,只能在另一頭嘶聲力竭的哭喊著。是那樣的嚎啕大哭,在我的腦中、我的心中,那般絕望又悲傷地哭喊,像個無助的小孩,看見受傷瀕死的田鼠,眼睜睜地看著他被蟲子菌腐慢慢慢慢地蠶囓啃食,卻完全的束手無策!只能就這樣放聲大哭,哭著自己的軟弱無能。
真的,我無能為力的軟弱無能啊…
數度壓抑住往前驅行的念頭。盡管只消再多個幾步,就讓無盡的海水結束這一切。順便帶走對於這世界已完全無有任何意義,對於人們完全無有貢獻無有影響完全無相干的一個廢物他那膿包至極又無能的生命。事實上,廢物就是廢物!連多走幾步的勇氣都沒有,就像隻癩皮狗似的自怨自艾,有沒有勇氣去結束,十足完全的廢物到極點的廢物!在冰冷的海灘,任由黎明時的寒冷秋風在那吹。吹過的,也只是憂愁在我身邊築起的藩籬。我已經感覺不到溫度、飢餓、痛楚。連續不間斷的抽了七支菸,用菸蒂在沙灘上排成一個莫名的圖案。香煙整個充斥了我的肺,自由自在地在我的鼻腔我的口腔悠然的進進出出,我也沒有任何感覺了。灌下一堆的酒精,企圖把意識麻痺。卻只停留在某種暈眩的程度,某種會讓我持續凌遲著我的精神讓我痛苦的程度!一片片,一刀刀,將我最後僅剩的一片片一刀刀慢慢的剮下來,肉體上的舒坦,精神卻撐不住凌遲的痛苦,困在肉體之中極力的哭喊。我無法將空氣充盈我的肺。呼吸只做到一半,剩下的空間被不知名的什麼給佔據了,使我連數日以來呼吸上都有所困難。每日裡,總會有沒來由的提心吊膽的錯覺,像是胸口被重擊的頓震。呼吸與心跳的節奏瞬間空掉、漏掉了半拍,甚至一拍。我已經無法好好控制我的身體。連日以來的痛楚,我找不到方法去結束。感覺到生命力的流逝,而且是很明顯的清楚的感覺。我已經陷入一種無法逃脫的恐慌!而且是直到今日才釐清,我早早早早就已經陷入了這樣的恐慌了。
我努力的回想,是從何時開始?我封鎖的一切開始消逝。從開始閱讀了那人所寫的暢銷遺書?是從我的週遭的人接二連三振翅高飛往那遙遠異鄉?最近不斷被挑起的回憶?還是他/她/它/祂的言語、行為?讓積壓了一年的負面情緒,就這樣全數爆發!爆發在這我最深愛的秋天。我又開始,將我所無法承受無法排解無法控制的,胡亂地尋找能夠支撐的依靠。又不知不覺的,給週遭的人們有所壓力。漸漸地,我擔心我的情緒無法克制。就連在下筆的此時,我胸膛中,心跳與呼吸仍在不停地漏拍。這陣子,有太多太多太多的人與事牽動著我,對於期盼有所開始的感情,已明顯的感覺到無奈;對於驟然遠去的朋友,心裡頭有驟起的波瀾;對於我的依靠,我無法感受到企圖與過往的熱血情懷。我已經對我自己失控了!我無法主宰,就連僅剩能引以為傲的精神我的靈感,都被虛無吞噬而蕩然無存,絲毫不曾留下一點點的塵埃。
日出了,視野是一片陰暗的深藍。坐在海灘,我沒辦法止住淚水,也沒辦法克制傷悲。我擋不住一年下來所堆積的種種,如颶風海嘯狂暴襲來。我想離開,深怕更多的人會莫名奇妙地波及這份無奈。我也找不到人來解救我的無奈。因為連我自己都無法正確的知道,我痛苦的根源是從何而來?我只能自己承受這一份,生命所贈予的凌遲死刑。或許,在凌遲結束之後,這所有一切的一切,就能夠有所明白…
2007/9/11
5:53:02 AM
沙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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