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
雨季開始的時候
我回到你最後駐足的屋前
庭院裡草木茂盛 只是雜亂了點
一切如舊
彷彿門一開
就可以看見你窩在地板上看書的模樣
我想起
銘黃色的窗台下與你的對話
還有你最後的詩句
這麼多的日子過去
第一次
有了想與你說話的慾望
我走進屋裡
釘到一半的畫布 未完成的模型
桌上有你的書 四散的紙張
零落的繕改筆跡 沾漬的頁面
渙散的 抑鬱般的符號
那些隱匿於文字間的愛與悲痛
渴望被了解的孤獨
化為湛藍色的喃喃自語
從主人遠行的那一夜起
等待或是放棄
讓它們維持了如往的姿態
一個字 一個句子 一首情歌
無言
安靜的為記憶咀嚼
在這個無有回聲的屋裡
我憶及你往日的樣子
時間是單向的
生命無法重來
這是上帝之於我們的永恆缺憾
我在窗台邊點上一跟蠟燭
順手拿起你的Neruda
直覺與生命的詩人
你曾說過
他是整個二十世紀的文明象徵
翻開書本
你用筆圈選了這樣的一段詩句
跟著這遠離一切的路
不會有苦痛 死亡 與嚴冬在沿途守候
只有雙眼藉晨露張望
你看見了嗎 ?
那沿途風景
我
跌坐在沙發上
與我們無盡沉默的過去對話
我面對一片諾大的牆
一張張你隨手拍下的照片
告訴我
你眼睛所在的位置
十三歲以後的十六年
遷延愛欲 馳逐生死
你的記憶以光製成
以灰白 以雲雨
以沉靜的背影和模糊的側臉容顏
透過你的雙眼再過去
虛無落寞
卻又樸實純真
我看著牆
關於你
關於零亂的片段記憶
眼睛眨都不敢眨
一直看著
只怕眼淚就要迸了出來
倒是天空開始飄起細細的雨
我很好
我也會努力讓自己過的好
我 關上門 走進雨中
微弱的夕陽伴隨如淚的雨勢
我們甚至失去了黃昏的顏色
灰藍的夜降落世界的同時
沒有人看見
我的眼淚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