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的一個應酬中,因緣際會地在西餐廳的舞台上看到了一個極為眼熟的歌手,原來她竟是我的小學同學『ㄚ月』
記得小學上音樂課時,她總是因為被老師點到名卻不會唱歌,而愣在台上不知所措地流淚,沒想到事隔多年後的今天,卻已經是一個專唱日本演歌的歌手。
那天,當她的鐘點唱完之後,我請她來我們的座位聊聊,老同學十幾年沒見了,總有說不完的回憶;此後,我經常藉由應酬帶朋友們去跟她捧場。
有個週日早上沒事,心想好久沒有去外婆家了,而且記憶中ㄚ月好像是住在外婆家附近,因此我就順道去拜訪了她。
簡陋的傳統四合院裏,ㄚ月的母親帶著一個8歲的小朋友玩著玩具,在一番客套的問候之後,伯母跟我說,ㄚ月每週只回來個幾天,其餘的時間都住在外面,聊著聊著~~突然伯母忍不住地哭泣著跟我說了ㄚ月的遭遇………..
ㄚ月同許多小女孩一樣,自小總是做著明星夢,尚未完成高一的學業就加入在夜市賣藥的歌舞團裏擔任歌手,結果,在團裏的近2年中因為無知與引誘下,陪了團裏所有的男人睡過覺,也拿了數次的孩子。
後來認識了某西餐廳的經理,終於下定決心離開那個環境跟他同居,也因此開始了西餐廳駐唱歌手的生涯。
有一天,餐廳裏來了個某道上的老大常客,於是在同居人經理的懇求慫恿下,去陪那老大過夜,ㄚ月自此又過著周旋於2個男人間的生活。
有天,ㄚ月發覺自己懷孕了,可是卻不知道誰才是孩子的爹,她想拿掉小孩,可是經理卻告訴她,他想要這個小孩,不管他是誰的;ㄚ月在感動之餘也就安心的待產
在挺著好幾個月的大肚子後,該經理又有了新歡,要求分手,並且改口認定孩子決對不是她的,ㄚ月在傷心之餘只好打電話聯絡那位老大,可是那位大哥也說,在一開始懷孕的時候沒有找他,現在就別來煩他
不知如何是好的ㄚ月只好回家向母親坦白告罪,終於生下了小龍……
產後,ㄚ月開始自己洽詢各西餐廳的駐唱工作,也認識了一個英俊的男友,雖然那個年輕人是個無業遊民,卻是對ㄚ月及小龍非常的寵愛,可是甜蜜的日子也不過是短短的1年多,那年輕人就騙光了她的所有儲蓄,並且還故意誘惑讓她染上了毒癮,並且藉由毒品的貨源開始逼她於唱歌之餘到大飯店接客賺錢供他揮霍
終於ㄚ月也下了決心離開他,當然這其中的分手費也讓她欠下了一屁股的債。
這一次的打擊,終於擊潰了她對人的信任感,戒不掉的毒癮、還不完的債務,使她在徬徨無助下自殺了好幾次……
聽著伯母哽咽的敘述,看著淚流滿頰的小龍,身為老同學的我不禁也泛紅了雙眼,當天晚上,我迫不及待的去她駐唱的西餐廳去等她,在下鐘後後,我帶她去日本料理館聊天,我輕輕地告訴她,我全都知道了,她喝著清酒、悲淒地流著梨花淚,那個模樣兒真是讓人憐惜不已。
那晚,她醉了,我開車送她回家,抱著她上她的床舖,她緊緊的抱著我不放,她說著醉話,一次又一次的呢喃:
『我覺得好溫馨、好安全,求求你不要放開我』
伯母在一旁聽著也哭了,要我留下來陪她,那晚我靠坐在床頭櫃,緊緊地擁著她,感受到她那枯瘦顫抖的手,在醉夢之中尤死命緊抓著我的衣服,一付生怕被遺棄的模樣兒,真是令我心疼不已啊!
唉!我可憐苦命的同學啊!
有天晚上她下鐘之後,打電話約我吃宵夜,在半醉半醒之間,她告訴我: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可不可以在課業及音樂上幫我照顧小龍?畢竟他舅舅沒讀啥書,也不學好,真擔心如果我不在了,小龍以後是否能成為有用的人?』
我跟她說:『妳別再胡思亂想了,小龍還需要妳這個母親陪著他一起成長ㄋ,他生下來不知道父親是誰,已經夠可憐的了,妳千萬別再讓他失去了妳這個母親』
她流著淚求我:『如果真有這麼一天,你會答應我的要求嗎?』
我憐惜地抱著她,撫慰著她的頭說:『傻ㄚ月,就憑我們同學一場,我還能不答應麼!』
那次宵夜後的第2個星期,我到美國波斯頓去出差了1個月,回來後,母親跟我說:『ㄚ月自殺身亡了,遺書中交代說你曾答應她一件事,希望你能幫忙,你去跟她上柱香,順便找她母親瞭解一下吧!』
她最後還是選擇離開解脫了,我也僅守著自己的承諾
我開始教小龍鋼琴、小提琴、洞簫、吉他…..各種樂器,以及數理科方面的功課,而他也沒讓我跟ㄚ月失望,終於在讀國立大學時,也開始靠著教琴賺取學費,自立更生讀到了研究所畢業,1年多前退伍後,我也透過關係幫他安排在某大學擔任講師,晚上則教音樂。
小龍成長的歷程中,一直是帶著自悲與不諒解走過來的;我經常地告訴他,必須勇敢的去面對你的人生,現在他終於能夠坦然地對著朋友說:『我最親愛的母親,是一個苦命的歌手』
ㄚ月,看到了麼!你的兒子ㄚ龍已經長大了,我對妳的承諾也有了交代,相信妳也感應到了吧!
安息吧!苦命的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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