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那一年部隊移防到木柵營區,假日的時候不知道要到那裡去玩
當日下午在毫無目地的情形下走到了一間教堂外,此時傳來一陣練唱詩歌的優美聲韻,喜愛音樂的我不自覺地走了進去。
那時她跟著幾個朋友以生疏的吉他技巧彈唱著詩歌,我靜靜地欣賞著她們的練習;練唱中途休息時她很親切的跟我打個招乎:
『這位朋友,歡迎你,要不要一起來唱詩歌啊?』
我心想反正無聊就跟她們唱唱詩歌又何妨!
過了一會兒大家比較熟了一點,我就忍不住地拿過吉他幫她們伴奏,而且是以民謠吉他節奏加上以古典吉他的技巧彈奏Solo,後來乾脆又以鋼琴幫她們伴奏。
她們都覺得很訝異的問:
『你是音樂系畢業的ㄛ?而且家境一定不錯吧!』
因為30多年前我小時後那個時代學音樂是一種奢侈的課程
可是我卻很謙虛,而且是過份謙虛的以開玩笑的口吻謊說:
『沒有啦!我高中都沒有讀畢業被留級ㄟ,乾脆就不讀了,跑去音樂教室教琴啦,而且家裏因為生意失敗,現在窮得很,後來也沒錢再讀書跟繼續學琴了,所以我沒有那麼好啦,別亂羨慕一通的啦!』
當天練唱結束後,她們約我下周假日再來一起練唱,我心想反正也沒地方跑,就答應了。
經過幾周的相處之後,有次讀文化大四的阿蓮她告訴我說:
『我覺得你很聰明,也很有才華,希望你退伍之後,能半工半讀繼續完成你的學業』
我說:『可是我書本已經放下那麼多年了,真的是不知道怎麼開始?』
她說:『沒有關係,趁你現在當兵沒事的時候開始K書,先把普考檢定通過了,再以高中同等學力去考大學,我會幫你的』
此時我真是一個頭兩個大,真想跟她說先前講得都是開玩笑的,可是卻沒有勇氣去戮破自己的謊言,只有說:『先謝謝妳了』
隔周的假日,我不敢再去教堂,就躲在營區裏玩薩克斯風,她在等不到人的情況下,就直接跑到營區來會客,我只好硬著頭皮見她,
她很有心的幫我買了一些普考用的參考書籍,然後說暫時別再去教堂練唱了,以後假日她會開始陪我看書,還要教我英文。
唉!此時我終於感受到甚麼叫做「當你說一個謊言時,就必須用更多的謊言來圓謊」的尷尬了
接下來的2個多月的假日,我都到淡水她租來的住處去苦讀,她也確實很認真的教我,並且以她當英文家教的微薄薪水,幫我打點當天的一切吃食與文具費用,我真的很想告訴她,其實我都是自木柵搭計程車到淡水附近的公車總站後,才請她騎腳踏車來接我的,並非真的窮到只能搭公車,還要吃她的,可是我卻是只有一顆鼠膽不敢明言,只能繼續裝窮。
其實我的內心真的是掙扎不已,因為她是那麼一位熱心助人的好女生,我真的不忍心,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謊言了,可是我害怕一但說出事實之後,她是否會傷心受不了?
終於解脫的時刻來臨了
部隊將要移防到澎湖去了,她跟我要家裏的電話地址,我不敢給她,就騙她說:『我家經常為了節省房租費經常搬家,給了妳地址也沒啥用處的啦』
她說:『我再1個半月就畢業了,那乾脆我給你我在花蓮家裏的地址跟電話好了』
部隊終於移防到澎湖了,我也趁著移防整理物品時,故意把她留給我的地址拋棄,在美麗的澎湖群島上我也終於有一種解脫後的輕鬆感。
就在她畢業回花蓮前,她神通廣大地竟然撥了一通電話到澎湖的基地來,而那時我正在值勤,她就交代我連上的通訊士說:
『請轉告他,一定記得要讀書ㄛ,明年我會陪他去參加普考檢定』
通訊士一頭霧水的說:『他幹啥要參加普考檢定啊?』
她說:『我希望他接著能以高中同等學力去參加大學聯考啊!』
通訊士驚訝地說:『可是我們都知道他在準備退伍後去考機械研究所ㄟ,他經常也在中山室拿著計算機跟一些原文書在K』
她如受重擊般的說:『這~~這是真的啊!…..那請你告訴他,請他打電話到我花蓮家,因為他欠我一個解釋!』
這真是一個惡夢,因為我早在移防時就把她的聯絡資料給丟棄了,此時叫我如何去打電話跟她道歉解釋呢?只能期待她再次來電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也一天天的問通訊士,她是否還有打電話來?
可是~~一直都沒有任何的訊息
就這樣~~我在澎湖當了7個月的兵,卻是在難過、懊悔、痛苦中渡過
因為~~我到今日仍然沒有找到她,也還欠她一個解釋
因為~~我說了一個到今天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內疚一輩子的愛情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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