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姊姊和姊夫共用的布落格看到姊夫寫的文章，令我感慨當父母的辛苦。
姊夫說他愛他六個月的兒子，但是一個寒假，他的耐性已被他的寶貝兒子磨光。我邊看姊夫寫的文章邊想像他掙扎的心情，突然間，我想起我爹。
爹從來不打小孩，我想，我大概是他唯一打過的孩子，而我這輩子唯一被他打的那次，我是錯愕的，沒想到事隔多年，爹還記得這件事，由此可知，他對他大開殺戒的那天，也是記憶猶新。
我一直在想，孩子會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讓一個耐性超乎常人的父親動怒？
從小，爹就最疼我，我原以為家中第一個小孩的照片最多，娘卻感嘆的告訴我：「如果家裡沒發生火災，那一堆照片裡面，妳的照片最多。妳爸每天下班，就愛拍妳，不管妳的樣子好不好看，他就愛拍....」聽完娘的話，我上樓把鄰居送我的小時照片拿出來看，心想，我小時候長那麼醜，我爹怎麼拍得下去？
好不容易，對面的伯母在掃除時找到幾張二十多年前的照片，我看著照片裡的我家四個小孩，哈！原來姊姊小時候也醜得很可愛！我那嬰兒肥的妹妹更是胖的可愛，還有跟我長得很像的弟弟....一時間，回憶跟著回到小時，我依稀記得家裡總是只有我和姊姊看家，妹妹和弟弟偶爾會回家，我們四人就在客廳及和室玩捉迷藏，直到娘回來，發現我們鬧翻天，罰我們在和室排排跪。嗯？為什麼妹妹和弟弟偶爾才回家？喔，因為我以為他們是別人家的小孩；我那個天真的妹妹，從小就被寄放在對面伯母家，和伯母的三個兒子一起生活，我有時候去上幼稚園，還會看見一個嬰兒肥的小女孩在窗邊朝我揮手說再見，直到有天，我們要去三界埔吃流水席，爸爸叫妹妹出來，說要載她一起去，我還納悶的問爸爸幹嘛帶別人家的小孩一起去....嗚，琇，我對不起妳....
至於我弟弟，唉....他和我年齡差了一代溝，我小時候是姊姊的跟屁蟲，哪有空理他啊！而且他被寄放在隔壁伯母家，就算回家，也都是嬰兒肥的妹妹在看顧，至於為什麼我要當姊姊的跟屁蟲，嗯，問得好，因為我老姊常常會忘了我的存在，顧著玩她的，我總覺得她每次單獨出門都有好康的，所以我要把她跟住，哼！有幾次，她就被我發現她偷跑去堂姊家，結果堂姊請她喝養樂多，真不公平，我也要喝！
嗯，憶兒時總是溫馨而甜蜜的，我想起我家小孩的綽號，嘻嘻....姊姊的乳名叫『阿亂啊』（by奶奶）！妹妹叫『子母牌AB素』（by爹），縮寫叫AB素（by everybody），弟弟則是很直接的被叫『毛毛』，堂哥替他取的。我們小時候最愛看星期六晚上的八點檔綜藝節目－－『黃金拍擋』，也很愛看卡通，爹甚至為了幫我們錄卡通，買了一台錄放影機，每天幫我們錄小蜜蜂美雅，更神的是，他還教會我們自己錄節目，所以，那台錄放影機，是我們用來錄卡通的專用機，爹偶爾才租摔角回家看，扯的是我們在一旁跟著看摔角看得津津有味的，還學起那些摔角選手，在二樓中間的房間玩起摔角來，幸好那時候住的木造房子二樓都舖榻榻米墊，不過有時摔得太大力，在樓下炒菜的娘會朝樓上喊，要我們節制一點。
什麼？我沒講我的乳名？麥問啦！想知道的人自己去問我爹，都是他亂取的！
小時候吃飯時也是有趣的。家裡小孩多，又遇到一對無厘頭的父母；爹雖然走慈父路線，但其實是把管教孩子的重責大任丟給娘；而娘雖然扮黑臉當嚴母，但她根本是個耍寶的母親。人家不是都說小孩子小的時候，不要餵他們，要讓他們自己吃，才能夠訓練他們自己吃飯嗎？娘也是這麼做的，但不是每天。她要我們自己吃飯時，她會拿出四個碗，按長幼順序填不同份量的飯；姊姊惦惦吃三碗公，別看她小時候又瘦又長，她幼稚園畢業的時候，每天要吃一碗飯，而我和妹妹弟弟都才只吃半碗。喔，離題了....娘幫我們盛飯，可是我們家有一隻像猴子一樣精靈的小鬼，娘一盛好飯，這個死小鬼會先選走他要的飯量，然後應該最精明的我，總是搶最後，才又哭哭啼啼的要娘幫我把飯量減少，嗯....我完全回憶起那時期的娘鐵面無私猙獰的面孔了....大家都吃飽時，只剩我一個人端著飯碗，跟碗中的飯粒抗戰，孤伶伶的跪在客廳沙發上，望著窗外的姊妹們和鄰居玩在一起，而在我吃完之前，娘不准我出去玩....嗚....我就這樣一碗飯從十二點端到一點半還沒吃完....
所以啊！我不喜歡自己吃飯呀！
有時候娘不准我們出去玩，會把大門關起來鎖上，要我們在家睡午覺。家裡的地板是大理石地，夏天舖個草席睡在地上，再開著箱型風扇，那風吹來十分冰涼舒服，可惜愛玩的我們根本沒有睡午覺的習慣，我們四個人總是排排躺，然後在地上滾來滾去，玩成一團。我還記得夏天的星期日中午，娘怕我們曬昏頭，不准我們出去玩，而且吃飯時，她為了省時，會拿個大碗公，在裡面裝上八分滿的飯，再澆上湯，放入一些菜，接著拿出一支湯匙，就開始了她的餵食秀。通常，這時候我們家四個小孩是靜不下來，在家亂跑嬉戲的，娘會一個一個叫名字，被叫到名字的人就得回客廳，娘餵一口飯後才可以再繼續去玩。一頓午餐，在這種模式下，娘只要把四個孩子的名字輪流唸個四至五遍，那一碗公的飯就差不多餵光了，喔，又來了！你們一定以為娘餵完我們才去吃飯對不對？錯！當娘的有這麼偉大的情操就好了！我娘是四個小孩加她一個大人，一人輪流一口飯，合力把一碗公的飯吃光。你看看你看看，有這種母親....真不是我要說的....
講到餵東西，爹不講我還不知道他戲弄過純情的我。聽說我剛學會講得第一句話，就是學我娘叫我爹的名字，哈哈！不過我那無厘頭的爹，會故意拿食物來誘惑還不懂事的我，我最記得的一件事，是爹自己不小心說溜嘴，說他在我小的時候，拿哈蜜瓜來戲弄我，他說他把哈蜜瓜吃光後，用湯匙刮那一層白白沒有滋味的果肉餵我，聽他形容我吃得津．津．有．味，我是怒火攻心啊～竟然這樣欺侮手無寸鐵的我....
呼～冷靜....冷靜下來以後，我覺得，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不是只有我家的父母寵小孩，其實我小的時候也很羨慕對面家的小孩，因為伯母會幫她兒子剪勞作的圖卡，而阿茱家的小孩更是爽，他們家老爸是有求必應，而且他們的媽媽把他們當心肝寶貝在疼，看得我好羨慕，心想為什麼別人家的媽媽都那麼慈祥，啊我娘就那麼兇，不但常罰我們跪，還常鞭打我們....再次冷靜....冷靜....其實我娘很猛哦！她的慈愛，絕對是別家的母親比不上的。我舉個例來說吧！家裡發生火災後，生活變得清苦，非必要性的東西，家裡絕對不買，像削鉛筆機這麼簡單的必需品，對那時的我們來說，簡直是奢侈品。我們家的小孩每天幻想有一台新的削鉛筆機，我娘呢，直接給了我們六塊錢買一把小刀，要我們學會自己削鉛筆....唉....這就算了，好不容易千省萬省的，我們在車店里買了一棟三樓透天厝，剛搬過去時，家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又遇到放暑假，我們的嚴母當然要我們在家寫暑假作業，可是－－沒有小刀，鉛筆不利，字寫起來不好看。正當我們四個小孩在心裡竊笑，心想，總該買台削鉛筆機了吧！這時只見我娘拿出菜刀和砧板，然後拾起我弟的鉛筆立在砧板上，咚咚咚咚....削、削起鉛筆來了～
哈哈哈哈哈～每次想到這件事，我都會覺得好笑，尤其是弟弟那張錯愕的臉，他看著他的鉛筆上刑台被斬頭，哇哈哈哈哈～他嚇愣的樣子好好笑、好令人懷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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