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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22 01:35:52| 人氣24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當孩子在青春期出櫃,他們該如何處理成長過程中的社會污名?(2016.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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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琳達史東費雪(Linda Stone Fish)、雷貝卡哈維(Rebecca G. Harvey)/本文摘自《酷兒的異想世界》,心靈工坊出版 


酷兒青少年其實是生命開路者,與身邊陪伴同行的人,一同踏上蛻變的旅程。

 

 


 

 

一旦孩子自我認定為性別少數個體後,就要面臨許多的任務。孩子必須處理非傳統生活方式招致的社會污名,學習面對具傷害性的環境;必須處理自我接納的議題,倘若孩子是在青春期出櫃,還得對抗外人的反感。雖然出櫃是一個持續的生命歷程,但跨出第一步卻是最困難的。

 

 

面對社會污名

 

 

性別少數青少年與異性戀青少年最大的差異在於,環境中的社會污名及文化假設創造出的環境是:異性戀被視為理所當然、應受保護,並且是高人一等。身處在如此強烈讚許異性戀的氛圍中,非異性戀青少年必須同時面對此特殊發展的挑戰,以及一般性的發展任務。

 

 

研究者指出,對大部分的青少年來說,從認同非異性戀者到向他人出櫃之前,大約要花兩年的時間(D'Augelli, et al., 1989; Newman & Muzzonigro, 1993; Savin-Williams, 2001)。為了發展出正向的認同,酷兒青少年必須跋涉穿越由異性戀主義及恐同思維所構成的泥沼。這種認為異性戀較高尚的想法,常常讓酷兒青少年難以探索並擁抱自己的性別少數身分(Strommen, 1989; Troiden, 1989)。與同性戀相關的污名,使酷兒青少年很難將性認同正向地融入自我觀感之中,甚至還可能將它擴大解釋(Hammersmith, 1987; Radkowsky & Siegel)。換言之,當遇到不順遂的事物時,青春期的孩子常會懷疑是否與自己身為酷兒有關。

 

 

雖然青少年普遍都會受到認同發展的內在感受驅使,而成為特定樣貌,但他們仍是各種獨特環境中的特殊個體。九年代的研究指出,年紀較小就自我定位的孩子會面臨一些重大風險,不過與今日相比,當時的孩子出櫃時間較晚(Deisher, 1991; Remafedi, Farrow, & Deisher, 1991)。狄許爾(Deisher)發現,性別少數青少年每延後一年確立自我性認同,企圖自殺的機率便逐年降低80%,他認為相較於在青春期便確立性認同的人,成人具備較佳的能力去因應性別少數族群身分的污名。

 

 

哈迪與拉斯洛菲(Hardy & Laszloffy, 2002)提出酷兒青少年必須努力對抗的四大殘酷要素:貶抑、與社群分裂、被視為異己的失落、壓抑的忿怒。前三者引發壓抑的忿怒,對部分青少年來說,壓抑的忿怒也成為使用暴力傷害自己或他人的原因。在接納自我性傾向的過程中,青少年得學習面對這些要素。當青少年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為非異性戀者時,便遭受各種形式的貶低,從假設是異性戀,到對於異性戀以外的可能保持緘默,或是對任何有同性性慾的人公然的藐視及厭惡。「起初,這(上述一連串的想法)對年輕孩子會造成極大的困惑,如果他們從來不知道同性關係也是另一種可能,更別說會相信自己是有價值的,或是正常的。接著,這些孩子開始內化遇到的貶抑經驗。這會引發很深的羞愧感,因為他們大多數斷定自己的感受是錯的、不正常的,認為自己是有問題的。」(Hardy & Laszloffy, p.10

 

 

 

面對的環境

 

 

「男同志、女同志與雙性戀青少年在生命裡會經驗到獨特的壓力源,這些壓力源直接與他們的性行為與性認同相關。」(Savin-Williams, 1994, p.261)對於尚未出櫃的青少年來說,壓力源包括:孤立無援、自我懷疑、寂寞、缺乏自信,以及害怕被發現、被騷擾和被逐出家門。而在出櫃歷程中,可能得面對他人的反感、被趕出家的恐懼、失去經濟來源及被排擠。

 

 

大部分探討酷兒青少年困境的研究是在九年代進行,我們相信對於今日的酷兒青少年來說,有些困境仍然存在,有些則否。九年代的研究顯示,酷兒青少年必須承受來自同儕的言語及肢體威脅(D'Augelli, 1995; Hetrick & Martin, 1987; Rosario, Rotheram-Borus, & Reid, 1996)。50%的性別少數青少年表示曾因同性戀身分遭到嘲笑,46%表示受到肢體暴力攻擊,不過,最大的壓力源莫過於向家人出櫃,或是被他人發現而遭到騷擾(Rosario, Rotheram-Borus, & Reid)。愈不符合性別刻板印象的人愈有可能遭到虐待(Hetrick & Martin)。多數青少年因預期自己會再次遭受欺負,情願選擇躲避或遠離會引起他人懷疑自己性傾向的環境,而非向校方舉發霸凌事件(D'Augelli)。

 

 

即使是今日,仍有相當充足的證據顯示,酷兒青少年因害怕成為或是已經成為肢體及言語傷害的目標,而在許多情境下隱藏自己的真實認同。具傷害性的環境帶來的壓力,會引發許多後果。研究資料一致指出,20%40%的男女同志、雙性戀及跨性別青少年曾試圖自殺,比例遠超過於異性戀青少年(Remafedi, 1987; Remafedi et al., 1991; Roesler & Deisher, 1972; Rotheram-Borus, Hunter, & Rosario, 1994)。

 

 

研究者發現,酷兒青少年的自殺企圖與其發展中的性的里程碑有關,例如:確認自己的認同是男女同志、雙性戀或跨性別者(Deisher, 1991; Remafedi et al., 1991)。研究者也發現,影響自殺企圖的因素相當多,不單是因為發現自己的性別少數身分;身體虐待、性虐待、失功能家庭、出櫃年齡較小、行為偏差與藥物使用,都會提高青少年的自殺風險。最常出現的原因為「家庭問題」(Remafedi et al.),種族差異、宗教、憂鬱程度與絕望感、內化的恐同想法與經驗則與自殺企圖無關(Deisher, 1991)。

 

 

羅德烏斯基和薛葛(Radkowsky & Siegel, 1997)認為,污名以及相信異性戀是較高等、是正常人唯一選擇的廣泛信念,讓酷兒孩子必須發展出因應的技巧。他們指出,許多孩子經歷否認與壓抑,嘗試當異性戀來修正自己的行為,告訴自己這只是過渡期。一些人以懷孕或是擁有許多異性性伴侶來否認酷兒身分;有些人則表現出引人注目的行為,例如過度認同酷兒身分、藐視傳統、鼓勵反抗等等;也有一些人則以嘗試樣樣做到完美來因應。

 

 

自我接納

 

 

許多研究指出,性別少數青少年在憂鬱、焦慮、自殺與物質濫用等方面,有較高的風險。然而針對酷兒成人進行的研究卻發現,雖然他們在青春期經歷過困難,卻也因而增加心理層面的適應能力,扭轉了長大成人後的命運(Elizur & Ziv, 2001)。因此,對酷兒們來說,自我接納(self-acceptance)成為一項不可或缺的青春期發展任務。穩固的性別少數認同與心理健康有關,這個結論是來自於一項實證研究,該研究探討的是男同志自我認同的形成與自我價值感(Helminiak, 1989; Savin-Williams, 1990)、幸福感(Carlson & Steuer, 1985)、心理適應狀況 (Hammersmith & Weingerg, 1973)及成人依附安全感(Elizur & Mintzer, 2001)之間的正向關聯。

 

這些研究發現,雖然青春期的轉變對酷兒青少年來說顯得格外困難,但在具備資源與因應技巧下形塑出成年認同之後,其心理功能將與異性戀成人沒有差別(Elizur & Ziv, 2001)。我們必須了解酷兒青少年面對的壓力,並謹慎判斷壓力源是如何產生影響力。蘇文-威廉斯指出(1990, 1994, 2001),大多數的青少年在日常生活裡成功地處理了這些壓力,沒有出現自殺、藥物或酒精成癮、憂鬱或行為偏差等現象,他們成為社會裡有活力、有貢獻的一份子。至於我們從文獻裡看到或在治療室遇到的孩子,常常已是身處困境了。

許多酷兒青少年仍然隱藏身分,因而難以獲得外界支持。他們會有一段時間(每個人長短不同)無法將內在自我,與外界他人認定、要求成為的自我相互整合,這帶來極大的痛苦(Owens, 1998)。他們也欠缺約會守則、傳承的儀式與探索認同發展的方法(Radkowsky & Siegel, 1997)。如同喜劇演員艾倫.狄珍妮絲【譯註1】所言,沒有人會帶你去參加出櫃派對,告訴你:「太棒了!你是同志!出櫃吧!」這使得酷兒要發展出完整且正向的自我頗為困難。對於在家庭、同儕與文化顯微鏡底下處理荷爾蒙、自我認同與自我認識的青少年來說,這些困難都是真實存在的。當絕大部分的內在自我被認為是病態的、該被忽略或禁止的,酷兒青少年要如何接納自己呢?

 

 

酷兒青少年為了處理成長中的社會污名與具傷害性的環境,必須面對發展性別少數認同(Owens, 1998)的任務,也就是一般所謂的「出櫃」(Newman & Muzzonigro, 1993)。通常人們都假設自己會成為異性戀者,所以當酷兒青少年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感受與眾不同時,常感到驚訝與困惑,並且開始對自己「出櫃」(Cass, 1979; D'Augelli & Hershberger, 1993; Herdt, 1989; Newman & Muzzonigro; Savin-Williams, 2001)。酷兒還有一項異性戀者不需面對的任務,就是承認自己與眾不同的特質,學習視自己與其他酷兒同為被壓迫的一群(Saltburg, 1996)。他們必須在一個貶抑酷兒的文化中,學會珍視自己。自我接納是持續一生之久的歷程,起點則是在酷兒青少年首次認同自己的身分時。

 

 

我們不希望創造出酷兒總是遇到麻煩、被欺負、被打壓、被害的刻板印象;也不願意去抨擊那些視酷兒青少年為「遭遇多重困難」的悲觀想法,認為酷兒是道德淪喪、遭受成人同志性侵害的受害者,或受到嚴重文化壓迫的順從者;我們更不想淡化酷兒青少年面臨的壓力源,縱使研究已經證實異性戀與非異性戀青少年的自尊與自我概念無異(Savin-Williams, 2001)。我們希望了解這些壓力源是如何影響青少年的生活,並重新啟動與我們工作的青少年及其家庭的獨特復原力。許多方法可以發展出正向的自我觀感,相互支持的家庭關係就是其中之一(D'Augelli & Hershberger, 1993)。

 

 

書籍介紹

 

《酷兒的異想世界》,心靈工坊出版

作者:文:琳達史東費雪(Linda Stone Fish)、雷貝卡哈維(Rebecca G. Harvey

當男女同志、雙性戀與跨性別青少年的出櫃年齡逐漸下降之際,越來越多有關孩子的性別課題,已成為父母左支右絀的教養難題。本書兩位作者透過五個家有酷兒青少年的案例,讓我們看見酷兒成長過程中的沈重,以及他們家人的困惑與迷惘,並藉由「建造避風港」、「開啟艱難對話」、「滋養酷兒特質」、「鼓勵蛻變」四大歷程來帶領我們走向肯定差異、坦誠合作與相互扶持的成長之路。

 

酷兒的異想世界

酷兒的異想世界

 

責任編輯:鄒琪 
核稿編輯:楊之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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