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異語：生不了孩子 我還有其他選擇

Q：為何決定照顧奶奶？
A：我奶奶94歲了，我從小由她帶大，非常親。奶奶從大陸帶著高齡的曾祖父、當時年幼的姑姑跟父親逃來台灣，她出身北方地主家庭，沒操持過家事，據說剛來時住在民宅邊屋簷下，學習煮飯照顧家人。後來在軍眷工廠生產肥皂到退休。
念書階段，我一直在摸索自己，奶奶也不太理解，只知道我每天很晚回家，幸好我書念書不錯。分開住後，我很少回去。幾年前她換了髖關節，連走路都很勉強。1年多前開始洗腎，她住加護病房期間我想了很多，因為我不想看她過著插管、沒生氣的生活，她會很不開心，何必呢？但姑姑認為她想活下去，看我們結婚生子，但我是女同志，就是不可能啊！姑姑過去因為照顧罹患漸凍病的姑丈，多年來非常辛苦。後來照顧奶奶的外勞逃跑，加上我工作遇到瓶頸，決定請長假，搬回去分擔照顧責任。

奶奶有 失智現象

我搬到姑姑家跟奶奶住，睡在房裡原本是外勞睡的床上。早上8點，奶奶會像小時那樣叫我起床，接著幫她換尿布、排便跟穿衣服，再抱她到輪椅上。三餐後都要吃藥，我會盡量推她去散步，讓她少睡些覺，不要一醒來就吃飯。我也會想些花招，幫她洗腳。一天結束後我需要看不花腦筋的綜藝節目放空，我可以體會外勞為何逃跑，那種三個女人塞在一個空間，互相依賴又擠壓的關係，讓人極度疲勞，跑掉是理所當然的選擇。 
奶奶有失智現象，我透過跟她的互動觀察她的身心變化。我帶她去開會，讓她跟人互動，比鎖在家裡好，她也喜歡。同事開玩笑說妳好像生了一個小孩。我卻覺得她比較像可愛的女朋友，是個會撒嬌賴皮、想吃甜點的可愛少女，我常常很想親她。但我漸漸發展出跟她相處的方法，故意跟她亂講話，帶她出去時，她都在細心觀察我身邊的每個人。 

Q：以後怎麼辦？ 
A：奶奶現在去了護理之家，1個月含尿布3萬多塊，每晚我都去看她，但她還是有點難過，希望住在家裡。我正在找房子，想聚集一些人一起吃飯、工作、互相照顧，再把付給護理之家的錢，分給需要且願意的人。身為同志沒有家庭，會不會有另一種承擔的可能？ 

◎特約記者曾芷筠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