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的味道與溫暖

2014年02月27日

多年前在香港看碧娜包許，舞台邊有一位年老的體操選手在危顫顫地玩雙槓。曾經肌肉發達，身手矯捷，但如今皮鬆肉弛，反應遲鈍的老頭。
多年來一直記得這畫面帶來的震撼……有一天，我也會成為這樣雞皮鶴髮的老人。記得有次門診時護士問我：你不覺得老男人身上往往有一股味道？當時我立刻嗅了嗅自己……老，究竟是從哪一刻開始的？
讀春上村樹早期小說，印象最深的莫過於那些年過青壯，百無聊賴的老男人，在手淫後對著鏡子仔細端詳自己身體。發現無論如何鍛鍊，那無可違逆地一點一滴顯現的轉變。先是乳頭周圍的毛變多變粗。之後半脫落。乳頭先脹大些後變硬，像半脫水葡萄。之後轉黑，再塌陷些。手腳指頭不可避免地變肥，彎折角度趨小，積厚硬皮。

小鳥縮小蛋蛋下垂

龜頭不再能紅潤潮濕。尤其割過包皮的。
肩膀垂墜窄縮，很少能保持寬肩窄臀的漂亮弧度。屁股肉由渾圓而呈長型下垂。（這點曾讓《慾望城市》的莎曼珊驚恐不已，失聲痛哭！）
肌膚普遍冰涼，不似年輕男體能有熱度變化。尤其耳朵。睪丸增大變重，垂墜度增，能緊縮上提的時間變短少。至於陰莖更不必贅言：整體縮小，灰暗，膨脹係數低，昂立角度減少，色素淡薄。不舉。或舉而不堅。堅而不能久。久而不射，不能射。
肌肉再練仍有一定柔軟度，且線條消失。皮膚與皮下逐漸鬆離，手指可以輕易捏起一大片。精液變少而稀，淡或無味。唇躁。舌頭尤其冰涼，無法「熱吻」。
簡言之就是不宜做愛。
但我曾經那麼深深戀慕著老男人的肉體。是因為他們在肉身萎頓後冒出的精神性的溫暖與溫柔吸引了我？還是，我也清楚看到我身體正在一步一步，也在變成一個「老男人」？

陳克華《我的雲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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