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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9-15 16:54:56| 人氣1,16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媽媽是同性戀。(201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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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說出口。
那時媽臉上並無表情,只是身體頓時像鬆了綁,說要躺下來。


第二天她便神清氣爽地說要出院。
之前她是頻繁地進出急診,高血壓、心肌梗塞,醫師這次終於決定要進開刀房為她擴張心臟 血管,在她80歲生日前夕。
他明白媽的病是多年的累積,終於到了結總帳的時刻。
自他有記憶以來,媽總是無時無刻和爸爭吵著,主動挑釁,無理取鬧,言辭暴烈,乃至拳腳 交加,而爸總是沉默地忍受。

父倒血泊放學看見

不知是自小憐憫父親的緣故,還是遺傳自母親,上了高中他自然而然體悟到自己的性向,而 有一天他放學回家,開門看見客廳裡父親倒臥在血泊當中,額上一道深刻的傷正在冒血,地板上一隻打碎的花瓶,而媽竟然人已不見……他突然覺悟這已是他容忍的極限,他把爸送進急診後便開始了日後成為習慣的離家出走,當他一有資格立刻考入軍校,徹底躲開這個家。
在軍中他遇見了他的初戀,而父母逐年老去。只是媽對爸的火氣仍大,一對仇人似地長年共處一室,終於到了必須看心臟科的地步。
真有「母子連心」這回事嗎?
他注意到每當媽看著鄰居女孩或牌搭子裡某位美麗太太的模樣,那熱切眼神,那傾慕表情, 對同志圈一向熟悉的他,竟然在他母親身上看見了蕾絲邊的確切氣息。而80歲的母親由急診 轉入了病房,簽下了手術同意書,他陪在病房裡,望著虛弱的母親心想: 萬一明天手術有個 萬一……
他必須讓媽知道他所知道的,就在現在,她困在這異性戀婚姻裡幾十年來困獸之鬥的真相。
「媽,」他溫柔握著媽的手,幾十年來第一次,終於說出: 「媽,妳是同性戀……」
那時媽臉上並無表情,只是身體像頓時鬆了綁,說要躺下來。
第三天媽便出了院,手術也取消,從此沒再送過急診。

陳克華《我的雲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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