嬡文,她是班上的風紀股長,她不用說什麼,只要她一站上台,班上同學就很給面子的安靜下來。第一次見到她,留的髮型是西瓜皮,就有人幫她取了個綽號-瓜皮,蠻貼切的,但是隔天就看她剪了個男生頭,沒想到同學卻說:「看起來更像瓜皮囉!」看來她的計劃失敗了。
我和嬡文都不喜歡餐廳的伙食,所以單獨跟合作社訂便當,每到中午我都跟她一起去拿便當。第一次去拿便當,我跟在她後面,我不敢跟她說話,她看起來酷酷的,很嚴肅,這使得氣氛很尷尬,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就這樣把便當拿回教室,我們算認識了吧。
漸漸熟了之後,有一回嬡文從背後拍我肩膀一下,聽見她喊我,
「喂,胖子。」
『幹嘛這樣叫我啊?』
「呵呵,很適合妳,不是嗎?」
她說得我啞口無言,我也拿她沒辦法,但奇怪的是我並不排斥,反而我還覺得高興呢!
(陳胖,我們去吃冰好不好?)
『育虹?!誰教妳這樣叫我?』
(我看嬡文都這樣叫妳啊!所以我也學她囉!)
『妳不要這樣叫我。』
(為什麼啊?嬡文可以,為什麼我不行?)
『哎喲!反正就不准妳叫,聽到沒?』
(是,大小姐,可以走了吧?)
『嗯。』
我也覺得奇怪,我就是不喜歡別人喊我陳胖或者是胖子,因為我覺得那是在取笑我,可是從嬡文口中說出,我卻不會覺得不舒服,一直認為那是她對我親切的表現,不知道我為何會對此感到欣喜呢?
有一次因為合作社阿姨少訂一個便當,因此嬡文沒有便當吃。
『嬡文,怎麼辦啊?沒便當了。』
「沒關係,不吃就好了。」
『不行啦!下午會沒體力的,而且要上體育課欸。』
「沒差啦!」
『不行,這樣好了,我分妳一半。』
「我不要!」
『為什麼?』
「妳會吃不飽的,看也知道。」
『厚!到現在妳還消遣我喔!不管,妳一定要給我吃。』
「好啦。」
在我的強力壓迫下,嬡文只好吃了,那天中午我跟她面對面吃飯,我覺得蠻不好意思的,因為那是第一次,第一次跟她這麼坐,有一點緊張,不知道該說什麼,都是她在跟我說話的,從這次以後,我們每天都一起吃飯。
又到了星期三,七、八節是我們社團活動的時間,嬡文和我參加同一個社團-慈幼社,等於是愛心社一樣,我們經常到老人安養院、育幼院去陪伴老人和小孩,去做活動、聊天。
「胖子妳很厲害欸!」
『什麼啊?什麼很厲害?』
「我覺得妳很會跟老人家聊天,每次都看妳聊得很開心喔!」
『呵呵,被妳這樣誇獎,真是不好意思,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我有長輩緣吧!和老人家聊天,我覺得很自然,就像把他們當作是自己的爺爺奶奶一樣,我覺得聆聽是很重要的,我想他們很喜歡我們聽他們說話。』
「嗯,說得頭頭是道。」
『妳很討厭欸!』
「開玩笑的啦!」
『不理妳了!』
「生氣了?給妳陪不是。」
『好吧!大人不計小人過。』
「嘖-」
『妳-』
「哈哈哈!」
她又逗我了,真是拿她沒有辦法。
這一天,我忘不了,讓我心跳不已的這一天。這一天是星期六,下午一點社團要到憫惠教養院,所以中午放學,我和嬡文一起吃完飯後,就到校門口去坐遊覽車,我也約了明如和育虹一起去,大家到齊後,便出發,我和育虹一起坐,嬡文和明如一起,車上還有學長姐也加入這趟愛心之旅,我一直很興奮,一路上話語不斷,但奇怪的是,我心裡很在意嬡文和明如坐在一起。終於目的地到了,院長先是帶我們參觀,並且為我們介紹他們院裡的一些設備,還有讓我們了解院中病人的情形,接著是我們帶活動的時間。
起先大家都有點害怕,幸虧有老師慢慢引導我們,才漸漸好了,和他們一起玩遊戲,是個很特別的經驗,因為平常不會、也不可能接觸到他們,他們的外表看起來是大人,而他們的心卻只是天真的孩童,所以自然會被他們叫姊姊,但是我實在不習慣。大家一起唱歌、玩遊戲,都度過了一個愉快的週末。無不散的筵席,所以大家抱著不捨的心踏上歸途。
坐遊覽車時,嬡文拉著我的手說要和我一起坐,我還不及反應,就坐下來了,我的心裡是很高興的。活動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所以車上很安靜,大家都在休息,似乎只有我和嬡文沒有睡,她把頭枕在我的肩上,我們安靜的交談。
「今天真是累人的一天。」我先開口了。
『是啊!不過還不賴。』
「嗯,還好我們有來。」
『欸,跟妳說,我有另一個名字。』
「咦?你不喜歡妳現在的名字嗎?」
『也不是,不過我比較喜歡那個名字。』
「是喔!叫什麼呀?」
『星期一再告訴妳,我們到校了。』
可惡,時間怎麼這麼快,只好等了,我真想知道。
可是到了星期一,嬡文好像忘了這件事,我這麼Care,這麼想知道,但我卻不能去問她,為什麼不能?我也沒辦法說,但就是不能,所以,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只是一直在我心裡留下了痕跡罷了。
這禮拜,室友大部分都回家了,只剩下我和育虹,一如平常,我和育虹洗完澡就洗衣服,因為隔天放假,所以我們兩個做完該做的事,並不打算寫功課,決定好好悠閒的過這一晚,所以我們倆就削蘋果吃,開始聊天,聊著聊著,我們就聊到了嬡文,就好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聊就聊個沒完,而我們就好似在聊一個男生,我們兩個都非常興奮,說興奮一點都不誇張,因為我們可以說是情緒激昂,非常起勁,已經聊到熄燈了,卻還捨不得睡,所以我們爬到床上去繼續聊。
「呵,是喔,妳也這麼覺得。」我笑著說。
『嗯,對呀!她看起來真的很帥,特別她酷酷的樣子。』
「還有她打籃球的時候。」
『以前上體育課的時候,她和曉娟常一起打球,她們兩個都很厲害。』
「嗯。」此時的我只有淡淡的回應。
『對了,妳們以前不是很好,和曉娟?』
「嗯,對呀!不過,後來我們有點小誤會,反正她都已經轉走了,也沒聯絡了。」
『Sorry,看來妳們有點不愉快。』
「不完全是,是我自己不好就是了,好啦!這不是重點。」
『欸,我們昨天不是偷翻她的作文嗎?』
「嗯,我們有點壞。」
『嬡文,不是提到“神祕客”嗎?妳說妳知道誰是“神祕客”,是誰呀?』育虹充滿好奇的眼,瞪著我問。
「什麼?我有說過嗎?」我開始裝傻。
『別這樣,跟我說啦!』
「我不知道,我並不確定啦!」我不打算說,雖然我心裡認定一個名字,但是還不是很確定。
『騙人,看妳高興的樣子,明明就知道。』
「我不知道啦!我想睡覺了,該睡了、該睡了。」我故作哈欠狀。
高一的快樂時光很快就要過完了,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和嬡文、育虹、明如做好同學,但是分班的消息卻打碎了我的希望,成績優秀的嬡文當然會被分到好班,而我們都各自分到不同的班級,這個消息打擊了我們,都難過了一陣子,雖然我和育虹、明如還是室友,但那不一樣,不要覺得好笑,因為沒辦法像從前一樣,一起為相同的作業傷腦筋,不能共同分組討論,而且也失去了上課傳紙條的樂趣。
「好討厭喔!為什麼要分班嘛!」育虹抱怨著。
『就是說嘛!不過也沒辦法,在升學主義的時代下,那是學校必要的政策。』
「我知道,但就是不滿。欸,妳不是寫了一封信給嬡文嗎?」
『嗯。』
「妳寫什麼呀?」
『我為什麼要告訴妳!』
「說嘛!說嘛!」
『哎喲,沒有什麼啦!我只是寫一些對她的感覺而已。』
「喔~情書情書。」
『才不是咧!』
「不是嗎?」
『該怎麼說呢?她是我欣賞的一個人,對她總有一份特別的感覺,我很喜歡她,不是愛情啦!只是和她在一起,我很快樂。』
「嗯,我了解。」
『她說我的大頭貼很可愛喔!』
「呵呵,瞧妳高興的!」
就快要分班了,所以我的心情怪怪的,說不上來,在剛上完體育課時,可能是覺得有些寂寞,忍不住就哭了,嬡文拿了衛生紙來擦我的淚水,安慰我,直到數學老師來了,課堂中,她仍寫小紙條來關心我,問我到底怎麼樣?怎麼了?我怎麼可能說,也許其中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嬡文啊!
放學後,回到寢室,育虹慫恿我打電話給嬡文。
「我要講什麼啊?」
『隨便哪!』
「我不敢啦!」
『我幫妳撥。喂,請問嬡文在嗎?』育虹對我點點頭,就拿話筒給我。
「喂…喂,嬡文嗎?」
(嗯,我是。有什麼事?)
「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啦!」
(對了,妳在學校為什麼哭啊?)
「嗯…可以不講嗎?對了,育虹問妳,分班以後,妳還會不會教她數學?然後我們可不可以有時候也打電話給妳啊?」我鼓起勇氣說出這些話,其實我心裡是很緊張的。
(聽著,雖然分班了,我們還是好同學,而且天天會在學校見面啊!所以沒必要打電話啊!)
「喔!我讓育虹跟妳說。」嬡文的話像雷電一樣,狠狠劈了我,我仍故作鎮定,等育虹講完電話,我似乎感覺到我的臉早已脹紅,此時的我恨不得鑽個地洞躲起來。
開學以後,我們各自分到不同的班級。“電話風波”是我引起的,造成了難以挽回的局面,我想那是我最大的錯誤,保持以前那樣不是很好嗎?白痴的我親手毀了我們的友誼,我再也不敢跟嬡文說話了。即使在社團我也刻意遠離她,我也嘗試了各種方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她總是不斷出現在我面前,是對我的懲罰吧!
終於,我也知道那個“神祕客”是誰了?
至少,
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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