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drops keep falling on my head.*
01.
「欸獄寺,你在唱什麼?挺好聽的。」
「跟你說你也不會知道啦,笨蛋!」
「英文歌嗎?口音好標準!」
「開什麼玩笑!我在國外長大耶!」
「欸?可是你學的是義大利文啊!」
「差不多好不好,英文多多少少也會啊!」
「教我。」
「啊?你說教你義大利文?」
「我是說,叫我唱那首歌。」
「唱歌還要教啊?」
「我英文也不怎麼樣,只比數學好那麼一點。」
「靠!」
02.
「就跟你說那邊拍子不對嘛!」
「啊啊,抱歉抱歉。」人畜無害的笑容。
「而且我實在受不了你的發音!」
「獄寺,我可是有純日本血統的日本人哪!」
「...你什麼意思?」獄寺臉色一沉。
「日本人的咬字本來就很奇怪,是這個意思。」
他白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
山本鬆了口氣。好險。
03.
「還唱?也不怕被敵人知道我們的位置!」獄寺沒好氣地說。
「因為你喜歡這首歌啊!」
「笑得跟白吃一樣。」他順手點了菸,沒有否認。
「...Raindrops keep falling on my head,they keep falling.But there’s one thing,I know...」
「你是要唱到什麼時候?」他叼著菸,搜出身上的炸彈。
「...Nothing’s worrying me.」他哼到了最後一句。
瞬間,刀光劍影。
震天欲聾的爆炸聲。清脆的槍聲。
劃破本該寧靜的夜。
04.
兩秒,夠了。對殺手而言。
但獄寺不算是,對分秒的敏感度自然就不是那麼敏銳。縱然他持有的武器比別人更加具有破壞力,卻及不上以槍為械、看準最佳時機的刺客。
子彈無情地貫穿獄寺的身軀,施放的炸彈也因為操控者的頹倒而改變了當初應該行進的軌道。
偏了,對方毫髮無傷。
山本在另一名殺手鳴槍前,豪劍一揮,便是一道立即斃命的血痕。
全拜運動神經和平時的操練所賜。
兩秒,夠了。對山本、和他的劍而言。
兩秒之差。
05.
「獄寺!」
不顧四周敵手環伺,他心急地扶起軟倒在地上的獄寺。
手上溼漉漉的一片,血腥味四散,微弱的燈光下,他看見獄寺身上多了兩個紅色的彈孔。
足以致命的部位。
他看著他口中不斷湧出的鮮血,久久無法言語。
「嘖!本來以為可以輕鬆完成任務的。」敵方的人抱怨著。
「也太沒用,槍跟劍對幹最好是會輸!」其中一人罵道。
「啊啊算了,反正他掛了就掛了!眼前還有沒解決的東西!」
「切!丟臉!」
「好了好了,一致對外。」
不過是個耍劍的小子爾爾。
「嵐之守護者已經沒救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了!」肇事者咆哮著。
山本像是沒有聽到威脅似的,衝著獄寺喊道:「隼人。」
他喊著他的名。
第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
他喊著他的名。
獄寺漂亮的細眉痛苦地糾結,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對山本破口大罵說不准那樣叫我;他不能和平常一樣開口罵他一聲笨蛋;他連拼湊出一句話的氣力都沒有。
他知道,有什麼東西正從體內逐次消散。
山本一如往常地對獄寺綻出一笑,即使是處於如此的氛圍。
「等我,隼人。」
神采逐漸暗淡的綠眸浮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等你?
恐怕等不到了吧。
棒球笨蛋。
「說了,等我。」
他放下了獄寺。
山本琥珀色的瞳仁,飽含著前所未見的肅殺之氣。
06.
「感人的道別結束了嗎?那麼、準備好領死了嗎?雨之守護者。」
山本沒有答腔。
「你剛才只是僥倖罷了。」
「看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我們的槍快。」語氣輕蔑。
山本仍是無言地瞪視著他們。
提起時雨金時,架勢驟變,一股不可忤逆、不可觸犯的危險氣息,自山本身上傾瀉而出。
霸氣。
暗殺者舉著槍的手扣不下板機;腳底好似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人如雕像般呆立完全不能採取行動。
不過是個將死之人,怎麼還能擁有如斯巨大的殺意?怎麼還能散發出如此懾人的氣魄?
難道,這就是所謂劍豪?
劍豪。
07.
單方面的屠殺。
連萬中選一的精銳部隊都無法反應的銀光。
狂劍一劈,身首異處;在一個大迴斬,身後爆出一串血紅。
濃稠的血水四濺,殺手們的屍體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以死潰散,以死作結。
沒有俐落的槍響,只有時雨金時的呼嘯。
結束了。
他引刀入鞘,踩過那些橫七豎八的屍塊,走向倒臥的獄寺。
「走吧,隼人。」
山本輕輕抱起獄寺,還殘留些餘溫的單薄身子。
「顯然,是我的劍快。」
山本喃喃。
頭也不回地邁開步伐。
08.
「啊,下雨了呢。」
天空降下綿綿細雨,很湊巧的,像是在哀悼什麼。
「欸,上次我這樣抱你,好像是你腳扭傷的時候噢?」
山本輕鬆地說著,但獄寺沒有回話,也不可能回話。
「欸隼人,聽說人最後失去的是聽覺,所以你應該聽得到吧?」
懷中的獄寺,靜默依舊。
「現在有下雨耶,唱那首歌剛好可以應個景,是吧?」
Raindrops keep falling on my head.
「我很想再聽你唱一次的說,因為我還是不太會抓它的節拍啊。」
他苦澀地笑了笑。可惜,再也沒機會了。
「Raindrops keep falling on my head. And just like the guy whose feet are too big for his bed. Nothing seems to fit. Those raindrops are falling on my head they keep falling. So I ...」
山本幽幽地唱著,用不太標準的英文,以及稍稍走音的調子。
獄寺掛在嘴邊的歌曲。
虎豹小霸王。
山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輕快的曲調和著落下的雨滴,與碎了一地的晶瑩。
Good-bye. My dear Smoking Bomb.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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