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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想去漁港走一走。
那是我一個很熟悉的遊玩地點。
前兩個禮拜,我才去那裡買過海瓜子。
我告訴你,剛到公司的前兩年,我有一位很要好的女同事。
一個小女生,人前人後的追著我,喊我姐。
小女生常常心情不好,翹夜校的課,找我一起去海邊。
後來變成,心情不好來海邊是理所當然的事;
心情特好的時候,也一定要來走一走。
『你知道嗎?我常常是穿著上班的裙子坐在她的機車後座,從工廠一路奔過來的。下車的時候,你知道那兩條腿有多酸嗎?』
我又唸起你的偉士牌,想起它停在樓下時,發出的巨大聲響。
在港口新開的便利商店前,你停下車,說要買啤酒進去喝。
我跟著你的腳步,站在一整排的啤酒櫃前發呆起來。
台灣啤酒、青島啤酒、生啤酒….
一堆看過和沒看過的酒類太多了。
你拿了兩罐海尼根,轉頭問我:
『妳要喝什麼?』
『可樂。』我晃到旁邊的櫃去找屬於我的飲料。
回頭時,又跑到零食櫃前發呆。
我很想吃五香乖乖,可是怕你取笑。
於是,改拿了一包可樂果。
結完帳後,你說你之前常來這邊釣魚。
『一個人來嗎?』
『有時候一個人,想發呆的時候就一個人來;有時候,帶老婆、小孩一起來。』
我幾乎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了。
你的身份變了;變成了楊育典的爸爸;和另一個陌生人的老公。
『我不懂釣魚有什麼好玩的。』我這樣問你。
『想吃魚的話,港口可以買到一堆叫不出名字亂七八糟的魚,一個月都吃不完勒。』
『那是一種休閒。』
你說,你現在什麼都不想了。
不會想著,要過什麼生活了。
你問我,我空閒的時間做什麼。
『沒特別做什麼。就是種花。就種花而已。』
『那,不會無聊嗎?』
『不會。我跟我的花聊天交朋友。真的無聊時,我會去麥當勞。』
『去麥當勞?妳真像個小孩。』你的眼睛瞪大了。
『對啊。你慢慢會覺得,我比楊育典大不了多少哦。』
楊育典是你的唯一的寶貝兒子。
今年五歲,跟我同生肖,生日比我早了一天。
諸多巧合,讓不曾見過他的我,
很偏心的一直在你面前問起他的種種。
『幹嘛一直提楊育典?好像妳見過他一樣。』
你有些不懂的問著。還要分心去注意坑坑巴巴的路。
『我喜歡他啊。』我笑著說:
『我不可以喜歡他嗎?』
『我最大的願望是什麼,你知道嗎?』
『不知道。』
『我的願望是-當-繼-母。』
『什麼?』
你的眼睛不再看著路面了:
『妳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願望?』
『我小姑嫁給再婚的,她老公本來就有兩個兒子了。我小姑今年會再替他生一個兒子。不用特別努力,就有三個兒子,哇,多令人羨慕啊。』
『我以為妳的願望是嫁給我勒。』你愣愣的問。
『你想太多囉。我跟你說過,我覺得你不適合結婚的。』
『那是妳的偏見吧?!』
『妳看,我還不是順利結婚了。』
『對啊。而且,還不愛用國貨!你不知道,台灣的女生很難嫁掉嗎?你還去娶外勞???』
你不再跟我爭辯了。
從以前到現在,你總是在吵架時對我讓步。
車子安穩的停在堤防邊。
我開了車門,下車去。
『你不下車嗎?』我貼在窗戶上問你。
『我想抽煙。』
我不吵你,拿了我的可樂果跑到旁邊去看防波塊旁的浪花。
『小心不要掉到海裡去哦。』你在車裡喊著。
我默默的吃著可樂果,太乾了;又開了車門拿我的可樂喝。
車門開開關關中,你的煙也抽完了。
你下了車,柃著你的啤酒。
『陪我喝幾口吧?』你晃了晃手上的海尼根。
『不要。一定不好喝。』我皺著鼻子,很快的下了結論。
『拜託啦,算我求妳,陪我喝幾口。』
『我不喜歡喝酒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你心情不好才喝酒嗎?』
『不一定啊。心情不好時,喝酒會醉的啊。』
『是ㄡ。我心情不好,也不會喝酒的。』
你不死心的說:
『那,幫我把它打開吧。』你把啤酒遞給我。
『這樣,會比較好喝嗎?』我懷疑的問著,順手拉開瓶蓋。
『嗯。』你很篤定的回答我。
『喝一口再還我。』『試試看,不難喝的。』
我聞了聞手上的海尼根,把罐子看了又看。
嗆嗆的味道,感覺並不好喝。
不想再為了喝不喝這一口酒,再跟你爭論下去。
我還是舉起啤酒,喝了一小口。
『真的不好喝。』我下了結論。把啤酒還你。
那天晚上,我喝了兩口啤酒,也試著抽了生平的第一口煙。
你還是那個體貼,帶點溫情的你。
只是,你的身份轉換了。
我不能任性的在你的面前大哭大鬧祈求安慰。
你的擁抱仍然讓我溫暖。
只是,我們的心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和你分手前,我仍期待著明天和你的約定。
你說,要帶我去玩的。
你說,會一直當我的朋友。
我相信你說的一切。
並安心的享受著你的關懷。
謝謝老天爺,讓我再見到你。
跟你相處的時候,我一直唸著:「很高興見到你。」這句話。
這是我的真心話。
很高興見到沒變太多的你。
感謝老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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