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二號,一如往常的早晨,魚貫的刷牙洗臉,出發?!感覺似乎不大情願似的收拾,日後回想起來,離別似乎不大想去面對,不大願意去想。
八點三十,我看到小東來送行了,真殘酷,開始裝著忙東忙西,我想這樣子可以沖淡一點我哽咽在喉頭的那份酸澀與苦感;收拾完畢,再跑到樓上看兒子一眼,看到他一臉無辜跟疑惑,我想到前一晚幫牠洗澡的樣子,想幫牠吹乾,沒想到卻被抓的滿身傷,再看看牠,故作鎮定式的摸著說等我回來,下樓,別了我台北的家。
飛奔駛往鮮少去的機場,一路上的沉默跟扯不上邊的加油跟保重耳語,原來還沉浸在前晚的爭吵、跟叫囂。導致現在這麼的沉默,悔恨。路上飛奔街景,擁擠人潮與飛奔像是不相關的車潮,累積到眼眶的淚縮回又放出,好折磨,原來這種東西叫做放不下。機場滿是擁擠人潮,停了車無辜的人潮與不安,(我到底還要故作鎮定多久?)
CHECK I N量行李等瑣碎的行為,只是加速離別的潤滑劑,沖淡了不安與淚光;在離別室的前面,似乎又看到我最為不忍與沒辦法接受的生命之輕,擁抱與耳語,像是被禁錮的身體與靈魂,我想到了我曾經跪在遺體旁邊,傾訴著我一生的愛與怨:我愛您。
快速通關吧,走過了,哭泣似乎不那麼重要了,沒想到通關過了涙卻關不住的滴落,海關問了句無所謂的「第一次出國?」像是亟欲撇清關係一樣,猛撇掉臉上的淚,我回過頭揮著手,別了,台灣,家人,愛人跟我幾乎枯萎靈魂跟身軀;這一次一走,是我改變命運的轉涙點,亦或只是徒增包袱的旅程?「親愛的對不起,有些事我不得不放棄」這是我聽到的歌曲,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這樣子,前一晚幾乎不能成眠,我想我得要到國外好好整理自己紛亂的二十二歲生命,像蒙馬特一樣,既誠懇又誠實地面對自己的生命「除了不誠實,我們別無所懼。」妙說。
飛機上我迫不及待的打開小東給我的禮物,一本表演藝術方法,像是提醒我不該忘卻對舞台燈光下的期待與熱烈;信籤。飛機飛往香港,淚又止不住的掉,我看到有個人這麼用盡心意如此對我,合影的信籤跟飛騰的文字,撇著淚沾著信紙,看不下去卻又不忍收起,今後的一切會變的如何?突然想起我沒有把紀德的『遣悲懷』給斯禹,那個用文字跟聲音化成的男孩子;我想把紀德對馬德琳的愛與懺寫了下來,我看了一兩次並沒有完全透徹,如果可以的話我在把他們整理好一些再給斯禹,自己都沒辦法透徹了拿什麼去給予?香港到台北一個半,這麼遠而且這麼近,我踏上了異國的第一站。
紛沓的旅客跟無法揣想的故事背景,看到了不同國家的空服員跟自信落寞疲累與對談,陳列的免稅商店跟消費天堂,抽菸室裡面不同國籍談論著不同語言,拿到不曾見過的英鎊,沉甸甸且陌生;「喔,我在香港」。轉機泰國。
踏上了海灣航空客機,未來的學姊迎面而來,水藍色的頭紗跟異國臉龐,既興奮又惶恐,想著自己以後便成這麼成熟的樣子,想到小東對我說我那不成熟的靈魂需要焠鍊的時光,打開鱷魚手記,開始我對於書本對話,想說書寫下來可以作為佐證,我對於這個首次旅程;向學姐要了不同的酒,書寫再書寫看著別人誠實的故事假裝我也要開始對自己誠實的故事,往泰國路上依舊不能成眠,看著同伴一一睡去,腦袋卻越來越空;泰國。
下了機抽根菸,依舊不同國籍與菸蒂,看不懂的語言卻突然降低了陌生感,隨即迅速登機回座位,航管人員催促著回座位像上課一樣,開始另一段冗長的旅程;依舊要了不同的酒與食物,微波加溫的溫暖,定時的點心跟食物像是餵飽跟儀式一樣,依舊不能成眠,冗長的七個小時班機,在第三杯紅酒中沉睡而去,卻又,被食物定餐給喚醒;終於到了巴林,面紗與階級組成的國度。
接機的漫長跟接待人員的不耐似乎打破了些幻想,也許是我們叨擾了她的作息,結束了同行夥伴的護照問題等等,快速提著大家冗重的行李奔向宿舍,家。(我忘了還有助理給我們的good luck 信件還有零用錢!)廚房臥室浴缸客廳梳妝檯大棉被真是一應俱全完整的快要掉出淚來,直覺的挑了一間房間走了進去,here I am。卻也是幾乎十二點多,台北凌晨五點;整理行李一堆衣服打破了的行李跟幸運沒打破的行李快速就眠明天七點見,助理這麼說。
(其實她把我們丟上車就走了,感覺像是終於處裡完我們這群麻煩)疲累中梳洗完畢終於沉沉睡去,夢境裡一片空白。七點樓下集合,好多金髮碧眼的女孩子不同膚色真是個美麗的圖像,接駁校車開往學校,像是沒見過世面一樣趴著窗戶看著窗外,「喔!我到巴林了」再一次提醒自己。
第一天,開學介紹,劈里啪啦的一堆英文像是回到大學的英文課程一樣,張大著眼睛耳朵聽著,聽不懂就丟臉囉!坐我前面的紫髮美女來自波蘭,長的很像妮可基嫚,小鹿亂撞了一下。同班有斯洛伐克同學、法國同學跟菲律賓同學,一班八到九個人,兩班十七個,這是我們的教室。
下午,量著制服,發了行李廂皮鞋,量制服的老師還很細心的幫我們改著尺寸,在那兒我發現了制度跟階級的味道,開始過著回教式的規律生活,最令我開心的,莫過於下午三點半下課,比較起台灣,多了可以讓人喘息的空間跟自由,真好。
學著使用電話卡洗衣機充電器家電等等,發現了這裡真的沒有豬肉以咖哩為重,洗澡水是鹹的氣溫是暖暖的東西是便宜的學姊們畫著深土色的妝(還有東西不甚好吃是真的),制服的整齊是我第二天的學習重點,體檢是第二天,發著厚重的原文書也是;體檢回教護士跟醫生有些嚴肅有些輕鬆,竟然可以一邊做乳房檢查一邊談笑,是降低尷尬囉?
前兩天在混亂與繁忙中悄然結束;同伴陸陸續續去探路了我似乎不大敢,小俗辣一個。在這幾天陸陸續續有人問我們是中國人還是台灣人,我還是很努力的解釋著說台灣跟大陸的不同,真是的都這個時候還在計較,不過聽到大家都知道台灣還是蠻開心的!(外交成功)第三天重頭戲來了,游泳考試。
著衣來十五公尺,接著脫掉運動衣,剩泳衣來回由近四十公尺,第一位RIKA同學果然發揮了原住民天性,英勇的當了第一個勇士,成功的創下了第一案例;第二個大家面面相覷下,似乎有種看電影該唱國歌的默契,換我了!佛主眾天神明保佑我啊,跳下水試著踩底似乎不是個明智之舉
(其實我好像聽不懂3M的實際意思似的)故意忽略不去想媽媽幫我準備的愛心體育服(冬天的厚棉襖)努力努力向前划去,接著脫掉體育服游來回四十公尺,那一刻我突然想到如果我這是人生的終點,站在岸上看我的人此刻有什麼感受?通過考試幾乎用爬的爬上岸幾乎讓人虛脫,接著其他同學都順利通過了,菲籍兩個女生都考了兩次才通過,「OK,YOU PASS!」又向海灣空服員靠近了一步,真好!
不若台灣的繁忙,在這兒時間一切都很自由,早上六點多起床七點在宿舍門口集合,等校車去上課約莫八點,在這兒沒有上下課的鐘聲,下午三點半下課,海港城市的生活減少了我對這兒的陌生感,購物中心與小超商百貨公司跟超級市場幾乎跟台灣一致,換上了購物客的臉孔跟標籤文字,就成了巴林景色;開始適應沒有豬肉的生活,以沙威瑪和可樂漸漸取代了習慣的飲食,飯店式的住宿加上海灣空服員的識別證似乎在這個城市中顯得突兀跟特權,看看手機時間想著腳步緊湊的台灣城市與掛念的人;
在這兒的存在似乎是為了賺錢跟體驗異國文化,殘忍的想原來我真的如此自私可以在這個城市獨自生還歡笑娛樂著,似乎離那些痛苦跟矛盾很遠很遠,這是要給予我另外一個更完整更沒有裂痕的生活嗎?漸漸的我不懂,這手記不是拿來當作旅遊雜誌看待的,我呆在這兒若一無所獲,為什麼又要離鄉背井這麼遠的去展開我新的體驗?
二十二歲的生命旅程中我經歷了許多次痛苦與悔恨,同等量的生命並沒有辦法像ZOE一樣去格物致知自己的生命,即便用鮮血去證明了最後幾的見證似乎不是明智之舉,但只是夜深人靜之時,輾轉不得眠的逼問自己像是拿尖椎搓破汽球一樣子的痛恨,我不懂生命老是在阻擋我些什麼這是小詠對當初見證ZOE所迷惘的一句話,真可笑為什麼在當初的『憂鬱貝蒂』與『壞痞子』可以在如今像『雙面薇若妮卡』一樣大眾且商業化的播送,代表著九零年代的開端與世界進步的交軌;我討厭做著像孔雀一樣梳刷羽毛的動作,但是我們不啻就像異國中面孔疏淺的東方女子嗎?
高聲闊談著這是台灣這是台北此刻想起來像是證明自己毋忘在莒一樣的心境,一堆原文課本提醒了我們不該如此,聽到的是異色的語言異色的國度,但是似乎拒絕了什麼,內心有塊聲音去拒絕去討厭做著這種動作,異國之都,既沉醉又迷離,但最終卻不屬於誰就像再台北城的感覺一樣,空洞且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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