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狂拍照﹐一邊流覽店裡的作品。終于﹐我在角落裡看到了一對陶瓷公仔﹐心裡有個很明確的直覺告訴我﹐這對公仔會跟著我回馬來西亞的。我轉身請老板娘拿出來給我看﹐並問了價錢。
這時﹐我終于看到了老板娘的模樣。不高略胖的身上穿著一件紅色麻衣和麻步黑褲。她有一張看來剛毅的臉﹐不是因為線條硬朗所以看來像男人的臉那種﹐而是她的臉上沒有很女人的柔感。但是她看來很祥和友善。我一望她的臉﹐就很喜歡她了。
一對公仔擺在桌上﹐我凝視了很久﹐好美好可愛啊﹗我就是喜歡胖胖圓圓的東西。價錢也沒有很貴﹐700塊台幣一個﹐但要買一對就要1400台幣了。我捧在手上一直摸著不捨得放下﹐老板娘說這公仔是以前歐洲某外資公司在台灣要求她們家特制的﹐所以在顏色和材質方面是特別感覺古樸的。而現在那公司已徹離台灣﹐她們工廠也再沒生產﹐就只剩這一對了。不過在老街可找到翻版的﹐只是顏色方面特別光亮。
我知道眼前的就是我要的了﹐我說不出什麼原因和感覺﹐我只知道對上我的味了﹐我要帶回家。老板娘見我是游客﹐問我從哪兒來﹐我說-馬來西亞。她後來就走到了另一邊﹐從地上拿起了一個看來品質很好而又貴氣的碗﹐向我介紹它的出處﹐制作還有歷史以及那碗上自然形成的花紋。她說每一個碗都有不同的花紋﹐獨一無二﹐並且因它的質料問題﹐用來盛茶時會幫助提出茶葉的香濃味。
其實﹐見她這麼熱心介紹﹐自己又好奇她說的那種陶瓷藝術﹐我也聽得很入神。不過﹐心裡是知道的那不是我暫時在生活裡的STYLE﹐應該是不會買的。我喜歡帶點陳舊暗雅味道的東西﹐不太喜歡那種華麗炫目的感覺。
從一個碗開始﹐我們聊到了其它的話題。我說只有自己一個人來鶯歌玩﹐她問怎麼不帶朋友﹖我說沒有啊﹗她笑了﹐說男朋友呢﹖我說就是被人飛掉了所以才一個人跑跑啊﹗她聽了說我丈夫幾年前也不在了。
然後﹐我們相視一起笑了起來。
隨後﹐我們一直聊天。她告訴我文化街上的店家都是比較想保存自己特色的老店﹐而老街那裡呢則售賣很多有大陸入口的記念品。她說其實她很想在博物館裡當解說員﹐給更多人介紹鶯歌的文化和陶瓷歷史。嗯﹐難怪她那麼熱情﹗
老板娘自己做淘瓷近30年了﹐同時也是畫家﹐自丈夫離開以後﹐因為須擔起照顧家庭和孩子的責任﹐每天都得開店了。過去她的家裡是設廠做茶藝壺的﹐所以對于鶯歌的陶瓷文化進展很清楚。我們聊各自的工作﹐感情﹐還有針對彼此想知道的提出疑問。她跑到廚房裡拿了熱水給我泡據她說是很好的“美人茶”。
老實話﹐剛開始我以為她是基于“職責”而向我推荐貨品而已。不過﹐我倆好像在一瞬間就處在同一頻率上﹐可以完全無顧忌地放心聊天。說真的﹐那茶真好喝﹐熱度適中不燙舌﹐聞時味道不濃﹐但一喝下去﹐整個喉嚨舒服得不得了﹗而同時﹐看著她熟練的做著泡茶的動作﹐煞是賞心悅目。沒多久﹐有個朋友來看她﹐見我們正喝茶﹐故意賭氣說怎麼新朋友有好茶喝我們老朋友就沒有呢﹖
我們後來一時興起大干三杯起來﹐笑得很開心。
這幾天﹐我都很想泡茶喝﹐試圖找回那種自在的感覺。
也許我自己也不會相信的﹐我們一起聊到關于女人宿命還有各自的感情看法。她說覺得現今愿意承擔責任的男人很少見了。我問人家都說台灣男人都很大男人主義的。她說逃避的男人很多才對﹗我說是啊﹐以前我都認為大男人主義的男人要不得﹐現在呢﹖我則想大男人又有什麼不妥﹖只要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發生事情時不會逃開而愿意面對並扛上才是最重要的﹗
然後﹐講到了金錢觀﹐說自己活到30多歲了都沒有好好為自己的錢財作完整的規劃。她則跟我分享她在這方面的心得和方法。我們又聊到各自家庭背景了。不知為什麼﹐我竟會對一個陌生人說出我小時那些黑暗的隱影﹐那是我的最痛。每次﹐說到這點﹐我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但是﹐那天﹐我沒哭。像說著一個過去的故事一樣﹐雲淡風輕。
不是不知道的﹐我是個利用訴說童年陰影來得到心理治療的人。我也明白那是沉醉在痛苦裡的一種自虐和自我憐憫﹐甚至想利用不愉快的過去來換取更多我想要的愛。不過﹐那天﹐那種感覺根本不存在﹐除了聊到時一點的苦澀﹐一切都那麼的平靜。只覺得時間和話題剛好配合到﹐就說了。那樣而已。
喝了好些時間的茶﹐我想真的要告別了。告訴她我去了博物館再回來買我的公仔。她要我去山峽老街走一趟﹐說是個充滿巴洛客風格又很美麗的地方。她問我會騎MOTOR嗎﹖不會我答。她說那妳就先去參觀博物館﹐然後到回來她會載我去。
我聽了﹐心裡產生了第二波的感動。第一波當然是她的熱情和茶﹐不過更主要的是在陌生的地方裡﹐我們像朋友般的品茶聊天。人跟人之間有一種很動人的情感互動就是﹐和一個人在同一頻率上﹐自在快樂的說話﹐不用刻意找話題不須特意迎合﹐對方拋了個話題出來﹐有“對就是那樣﹐我同意”的認同感或著你說了一個話題對方給你更多的回應而不是只有“噢” 那樣的交流。
老板娘的友善自在給了我一種打從心底升起來的喜悅。我告訴自己﹐嘉慧﹐妳啊是個有福氣的女人哪﹗要感恩噢﹗于是﹐我說出口-謝謝妳啊﹐我很開心和妳聊天。但我真的要走了。
豈料﹐她在我離去之前說。。。。。。。。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