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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9-07 08:00:00| 人氣11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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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好命 ◎黃金華

  大姊已九十高齡,耳聰目明頭腦清晰,七十歲以後開始上小學,由林口麗園國小到林口國中畢業,又讀松年大學和社區大學,不停地學習,也交到許多好朋友,是一位活躍快樂的老人。但自從摔斷髖關骨,手術住院一個月後,雖復健良好,但現在走路必須拿四腳椅助行器。

以前兒女或朋友要找她,必須先跟她約好,否則白天是看不到人的;現在走路不方便,在家時間多了,女兒想起小時候媽媽曾為她們織背心,心生一計,跟媽媽撒嬌說:「冬天時,我很需要一頂帽子,我們一起去買毛線,您幫我勾一頂帽子好不好?」

   大姊聽說有事做,高興得不得了。毛線和勾針買回來,不肯休息,立刻坐下來,憑著記憶開始忙起來。這一勾,一發不可收拾,八個兒、女,連女婿、媳婦都給一頂,認真地像在趕工似的,三催四請地拜託她吃飯,才肯稍微停歇。

看到大姊興致那麼高,我也來湊熱鬧,買回淺紫色毛線,立即打電話給大姊:「麻煩妳幫忙勾一件蓋肚子的毛毯喔!長一百公分,寬四十五公分……」

大姊對弟、妹一向很照顧,還記得我進小學的第一天,是大姊牽著我的小手報到,沿路告訴我要靠右邊走、到十字路口要先看兩邊沒來車才可以過。大姊的溫馨叮嚀,消減了我對學校陌生環境的恐懼。

   大姊受六年日本教育,日文講得很好,因為我們家貧,身為長女的她,國小畢業隔天就到日本人家裡幫傭,煮飯、帶小孩、打掃等樣樣都得做。大姊長得漂亮又能幹,二十歲時被當地混出一點名號的「老大」盯上,三番兩次派他的結拜兄弟到我家說媒;老實的父母怕惹事,勉強答應這門婚事。

    大姊夫做水果批發,他人脈好生意還不錯,但愛賭博。剛開始白天做生意,晚上出去賭,贏錢會順路帶點心回來、帶孩子去買新衣;但輸了,就發脾氣對我大姊怒目橫眉,小孩嚇得躲到鄰居家不敢出聲。

後來大姊夫變本加厲,以賭為業,賭到沒錢買米,大姊必須幫人家洗衣服和打零工來維持生計。生第四胎女兒時,助產士才剛走,大姊就撐著下床出去洗衣,繼續完成上午未做完的工作。

大姊夫年輕時對家庭不負責任,晚年罹患重病拖了六年,大姊任勞任怨、不離不棄地照顧。她認命地說:「上輩子欠他的,希望這輩子都還清。」

幸好,每個孩子都很上進,半工半讀完成學業,並有不錯的工作。姊夫往生那年,大姊七十歲,開始她的「第二春」——重返校園完成讀書夢。大姊上課非常認真,從不缺席,每學期都拿全勤獎;寫國字一筆一劃慢慢「刻」,字端端正正,大家都誇她的字看起來很舒服。寒、暑假女兒帶她國內外到處旅遊、與老朋友聚餐聊天,日子過得很愜意。

大姊能有孝順子女陪伴過生活,認識她的人都說她「老好命」,我想,這是老天爺對善良的她的眷顧吧!

(本文刊於2018/09/07人間福報家庭版)

 

台長: 閱寫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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