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事件故事描述:
在我從事社工的過程中,和我最害怕的莫過於「冷漠」的個案。對於充滿「憤怒」的個案,內心裡總是有許多的恐懼,困擾著我,也影響到我和個案的關係。
曾經在輔導一名高中的個案時,對個案在我跟她談話的過程中,以背對著我的方式,當下感受到她的態度,使我有種深深被汙辱的感覺。(負向情感轉移)
當時,直覺的是要以社工員的角色,為個案設想,覺得這樣的態度會影響到她的人際關係,於是對個案進行行為修正,不外乎教導案主要有正確的互動態度,更以責罵的方式來,達到掌控談話的主題與避免見到自己的感覺。
而過後,我與她的關係矇上一層黑色的陰影,只要想到她,就十分的無力,(不准思考)發現自己實在很害怕,不曉得哪裡來的挫折感,只要跟案主約談,就想要逃避。案主根本不想跟社工員有任何的對話(案主對社工員的負向情感轉移),甚至對社工有極大的憤怒、不屑。
在對方的不屑態度裡,我好害怕,感到對方根本不需要我,討厭我的存在,我好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共生關係)不斷的幻想、猜想著案主的想法、思考邏輯、喜好是什麼,想要做一些彌補,想要多做些什麼,好讓案主發現到我的好,發現到她是需要我的,而我才有存在的價值。(不准活)
她的冷漠,就好像是一片牆,冷冷的橫在我和她之間,我敲打、我試著攀爬,但是卻無法越過,看不到對方。(戲劇三角)我只好想著,編排許多的想像劇碼,我幻想打破那面牆之後會有多少一幕又一幕和好的畫面,以及我和她會是如何的好好發展下去,從一起看電影、一起聊天、甚至幻想她其實很希望我給予她關懷,她很在乎,但不曉得怎麼開口。
幻想綁著我的期待,使我總是高高的飛在天空,又彷彿好像被侷限在一個蛹裡,始終無法與案主交手。我總是停在那邊呻吟,感到無助、感到挫折和無助。(共生關係)
曾透過督導的協助,想要明白我為何不能跟她工作?我到底害怕的是什麼?我為何挫折到不敢見到案主?想要抽絲剝繭的釐清我的問題出在哪裡?而透過一次又一次的督導過程中,我發現,我依舊沒有走出那一層陰影,似乎隱藏在內心的最深處,告訴自己那並不存在,對案主下一個判斷,就是案主不受教、青春期叛逆…..等等,運用權力來評估案主的生存價值,拒絕對案主提供服務。
雖然那名個案已經離開,但那段挫折的經驗,時時刻刻的都在提醒我,那個遺憾,不該發生。直到現在,若我發現只要有個案沉默,我就開始緊張了起來,只要有個案討厭我,我便開始焦慮,(負向情感轉移)想要為自己辯駁,慌亂的心讓我無從同理案主真正要表達的事。
二、 覺察所需突破的焦點關係:
於是,在和個案的相處過程中,我假想對方的憤怒是因為我不夠好,於是,模糊了案主的真正議題,我和她之間充滿負面關係,從不安全依附關係、負向情感關係、戲劇三角關係、共生關係、腳本關係。
我想,那些彌補的動作,就是希望對方不要拒絕我,好讓我能繼續的以受害者、迫害者的姿態來重演當年的劇碼,證明與人相處都是不准親近的,是建立在需要與拯救的角色,才能活下去,不然自己是活不下去的。
於是乎,當個案只要出現憤怒,我開始就會開始聯想到母親對自己的責罵,感受到即將被遺棄的焦慮,所以受害者的角色就出現,拉著個案要其不要表達自己的感想和看法,不然我就會很害怕。案主並沒有學習過這麼多的理論,於是直覺的反彈這樣的威脅,拒絕我邀請她進入共生關係裡,當然,在對方離開之後,我便開始找尋那些不准活、不准親近、不准思考和感覺來告訴自己這是人生的道路,必經的苦果,也不斷的催眠自己是無助、無力的,並沒有能力去改變,使這樣的死結留在心裡。
三、 解析慣用關係模式的起源:
我想,這些事應該會有起源的,不然,我怎麼會是如此的明顯感受到「被拒絕」的痛楚。我記得我的母親,她總是很忙碌的處理家務,我的父親總是不說話,當我做錯事的時候,我的母親會一連串的責罵,甚至用水管打我,只因為我的調皮,而父親則是不回應,冷冷的看著我(不准親近)。
而我的母親似乎對於接納我的搗蛋的行為,好像是抽獎一般,有可能這次是重重的處罰,下次可能因為心情好,逃過一劫。記得,當我犯錯之後,我都會猜想媽媽到底會是如何的處罰我,我開始想像被打的情節,揣測被傷害的無助心情,這種想像最壞的情節,總是可以幫助我被打的過程中感到平衡,都會想「還好嘛,只不過打幾下,沒被打死」,沒有被教育為何被打,又在打完後,媽媽也沒有再一次的教育我當行之道,於是我對於「冷眼觀看」、「憤怒」都會感到莫大的焦慮。(戲劇三角受害者的焦躁)
甚至,有幾次因為父母的爭執,媽媽和爸爸都會把我們丟在別人家,年幼的我只懂這是因為自己不乖,讓爸媽吵架,所以才會被放在這裡,我是兇手,我是破壞者,只要我更乖一點,爸媽就會在一起了,只要多做一點,父母就能和好的照顧我了,(不准做你自己)我就能繼續享受父母同在照顧我的感覺,不需要面對孤獨的成長環境。
也因為,我深深知道,憤怒後會沒有人可以安慰,因此,我害怕憤怒的到來(受害者),我不明白該如何安慰自己,我不知道原來生氣後的兩個人,仍舊是可以好好相處,衝突也不會讓我被遺棄。
四、 尋求轉變關係的自我思考歷程:
因為小時候創造被遺棄的假設性想像,使得自己就有許多的焦慮存在,更為了要證明那些腳本信念是對的,於是做了許多的鋪陳,包括不自覺的幫案主做許多的事,過度的猜測案主的看法及感受,也把案主的感受想的比自己重要。
我也漸漸發現,容易對自己有意見的個案,我通常都會花許多的心思去思索解決之道,主要的原因是要彌補過去的經驗,告訴自己一切都有可能改變,藉此安撫自己。
在透過上關係治療的過程裡,我開始去思索,我一定要以共生的方式才能和案主工作嗎?為何我總是幻想自己是受害者呢?案主真的傷了我嗎?更或者是我的信念是這樣的可怕,致使我常陷入僵局,而無助的感覺卻是我如此熟悉又習慣的。我能不能跳脫這樣的過去,告訴自己一切都過去了呢?
案主就是案主,他有自己的感覺和看法,雖然情緒的內涵或是表現的方式和傷害自己的人很相像,但不代表他是存心在傷害自己,因為,去除負面的情感轉移,才有更多的空間去思考案主真正要表達的是什麼?而自己也才能夠去接納案主有權利不喜歡自己,也不代表自己沒有存在的價值。
當面臨到與自己的家人十分相似的個案,要學習告訴自己緩一緩,具體找出案主與家人不過同之處,也要照顧自己焦慮的感受,真誠的告訴對方需要時間思考他的憤怒,且不要太快的連結到憤怒等於傷害,去除負向情感轉移的魔咒。
沒有人可以傷害一個人的感受,而是自己選擇願意被傷害,解讀那是充滿悲劇的輪廓,走向熟悉的應對之路。真正要做的是突破舊有的經驗,理解那「無助」的感覺不是來自個案的冷漠,區隔經驗與輔導相似處,不訪告訴自己「嗯,你的憤怒,聽起來好像有其他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想聽我說話,我尊重你的選擇!(那與自己的專業無關)」、「我看見你不願意跟我說話,心裡感受你像是一座牆,冷冰冰的、硬硬的,不想跟我說話?對嗎?」、或者運用同步陪伴的技巧,與案主一起感受此時此刻,不再加工感覺,真實的呈現出關係的原貌,慢慢一步一步的陪伴案主,願意談話。
每一個人都有感覺的權利、都有表達的權利,但都有其想要轉達真正內心的聲音,當社工員不掌控個案的感覺,不再誤認自己是個受害者,漸漸的以負面的關係轉向正向關係,也有可能進入安全的依附,達到正向三角關係、進而進入親密關係,這一段路程雖然漫長,但是卻是有可能達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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