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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13 01:33:41| 人氣21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樹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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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天下散文選第一輯，第一四○頁，作者白先勇。標題：樹猶如此---紀念亡友王國祥君。

起筆白先勇形容他在南加州住宅後院西隅近籬笆處，曾經一排三株義大利柏樹。寫景寫得好的文字，愈來愈少，先是寫住屋景象，再寫到因緣一眼中意這棟房子，就為屋前幾棵大樹。入住後開始對著後院討厭的常春藤當起園丁，從中學時代即為至友的王國祥入鏡。

文章再寫到趁王國祥一個半月的假期，一起做三十天的園藝，種滿白先勇屬意的花樹，寫到兩人享受附近酒廠杏子酒，隔壁鄰居出牆的牛血李，還有附近山光水色和豐富海產。…是園藝工作最後的一隅，至友建議就種Italian Cypress
，隨著光陰，寫到至友的研究工作抱負，至友趁假期到他家裡小住，三棵柏樹幾年就成了六七十呎的巍峨大樹。

時光到1989年，六四的那個凶年，有一天，突然發覺後院三棵大樹中間那一株，葉尖露出點點焦黃，原以為暑天乾熱，植物不耐，沒料到沒幾天，這麼高這麼高一棵樹，如遭天火雷殛，驟然間通體枯焦，死了…這麼孤標傲世風華正茂的常青樹…從這個夏天王國祥病了…從病中兩人一路，白先勇寫得…不是很想讀，總之，大概是三年間他心懷期望又有預感，就這麼一路寫到年月日時分，至友心臟停止的那一刻，執著至友的手，送他走完最後一程，霎時間，天人兩分，死生契闊，在人間，永別。

回頭，白先勇寫到他一個人坐在園中，伴滿園花樹，美中不足的總是，抬望眼，總看見西隅剩下的兩株柏樹中間，露出一塊突兀的空白，缺口當中，映著湛湛晴空，悠悠白雲，那是一道就算女媧煉石也無法彌補的天裂。

沒有任何一個字喊痛，筆力驚人，就藉園中的樹，家園的景，過往的事，甚至他料理至友的骨灰到善導寺…好久好久不敢讀這篇，不敢讀，深怕讀到自己心裡。這陣子原本以空中花園聞名的辦公大樓，不知為了什麼，頂樓的樹都給移走，只留著幾株又像椰子又像鐵樹的熱帶樹木，以前，喜歡待在樓梯間，就出口的窄門擷一方天空，視角剛好置入這幾棵樹，霎時間，沒了公事沒了心事，好像在峇里島關島歐胡島一樣，當自己是個觀光客。那時候，陪著自己的人，不在了！人來人去，舊面孔簡直是一級古蹟。或許就是貪戀曾經共享的這方天空，總是不走。

P.S.當初會買下天下散文選(共兩輯，稍後又出了第三輯)，只是因為讀了董橋的套書，翻出來六本逐冊查篇名，到底是從那一篇讀到的，才覺得…唉！董橋連標題篇名都下得嚇人，還好是匿名書寫，否則一對照自己文字更顯蒼白貧血，誰還寫得下去？

我要檢舉
#忘水#想念沒有終點#forever#2010
台長： ninet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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