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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24 18:55:29| 人氣11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奇幻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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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藍的天空鑲著細如絲的雲,只要往上一看,就會被那耀眼的陽光逼地直閉雙眼。
  現在是仲夏。八月十五日。
  女孩站在離街角不遠的公車站牌下,汗水涔涔的流下,伸手逝去,卻逝不去心中的煩悶。真是討厭的一天,她心想。站在那兒已有十餘分鐘了,要搭的公車卻遲遲不來。再這樣下去,就要趕不上考試了耶!女孩在心底抗議著。
  不滿的嘟起了嘴,感到了厭煩。又想起昨天那件事,垂首,她癡癡的看著地面。
  「真不想去上學。」她沒好氣的說著,然後沉默。
  「……如果…能逃到沒有人在的地方就好了……」喃喃吐出的這句話,迴盪著無盡的哀愁。

  鈴鈴。
  突然響起的鈴聲,那是個從沒聽過的微妙聲音,逐漸吸引住了她。四周的時間彷彿都停止了,沒有行人在走、沒有車子再跑、沒有任何東西注意到,注意到這一切的不對勁。在左方路的盡頭,出現了一輛公車,右方的車燈閃著,那是準備停靠的意思。車子筆直的駛向女孩,並在她面前停了下來。那是一輛藍黃相間的小巴士,上頭沒有任何公司的名稱,也沒有寫上目的地,上頭只漆著兩個英文單字-Mysterious Bus。
  車門「嘎煞」的打開了,駕駛座奇怪的位於車門旁,司機轉過頭來看著女孩,但,雖然說是看,卻完全看不見他的眼睛,因為他戴著一頂大盤帽,帽簷被壓的極低,使人無法看清他的全貌。
  「你要上車嗎?」他咧著嘴笑道。
  而女孩,眼神毫無任何情緒,平靜的不像一般人,緩緩的,踏上了公車。
  現在的時間是六點五十分零一秒……時間,停止了。
*
  艾瑞兒,那是女孩的名字,是個單純的國二生。
  這天,八月十四日,她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回家。艾瑞兒的家有兩層樓,一樓是自家經營的咖啡廳,二樓是他們所歇息的地方。她仍然記得那天天氣涼爽,雲層很厚,把酷熱的陽光都擋住了,剛下完雨,所以還帶了點濕氣,是她最喜歡的天氣。
  今天她的心情很好,真的很好。

  叮鈴鈴!
  打開了咖啡廳的大門,掛在門上的風鈴響著。
  「我回來了-!」語調頗為上昂,表明了她的愉悅。
  一進門,艾瑞兒察覺到有一絲的不對勁,咖啡廳裡,沒有以往的寧靜安祥,反而瀰漫著一股不安與緊張的氣氛,像是緊緊掐著脖子般的不舒服,她蹙起了眉頭。聽聞鈴聲的媽媽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看見了艾瑞兒,臉上掛的笑臉隨即垂了下來。這舉動使她倍感驚訝。
  「把門鎖好,然後上來。」媽媽留下短短一句話,隨即走上二樓。
  ──發生什麼事了?
  似乎,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
  一上車後,不同於一般的小巴士,車內十分寬敞,而且似乎有兩層。下層是普通的座椅,上頭好像放著幾張床,還有人坐在上頭呢!這裡的奇特景象使女孩嚇了一跳。這時,在她車後的車門「嘎煞」的關起,車子隨即發動,依照慣性定律,突如其來的震動使她向後倒。-她趕緊抓緊座椅旁的扶手,站定後,她轉向司機,正打算開口問話,沒想到,那司機卻比她搶先一步說出答案。
  「你先隨便找個位置坐吧!」他這樣說著。
  她沒應聲,默默的坐在右排的第一個位置上,這裡有太多奇怪的事了,很多事情都是她所不知的。這輛公車要駛向哪?有別的乘客嗎?為什麼會有兩層?有太多太多事情想問,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Mysterious Bus?不解。
  「那個…」女孩怯懦懦的開口,「樓上是不是還有一層阿?」司機點頭。
  「可以上去看看嗎?」她大膽的問,卻還是怕遭到斥責。
  司機沒罵她,只簡短的說了一聲:「請便。」並告知樓梯位置,接著就不再開口。把書包放在座位上,女孩維持著身體的平衡,循著司機所說的方向,上二樓去了。
  此時,女孩並不知道他們剛進了狹窄的小巷子,正要通往沿海的港口。只見司機喃喃的唸著:「看來…她還沒發現呢。」然後微笑。
*
  緊張的氣氛像條細弦,一撥弄,弦即斷。艾瑞兒隨著媽媽走上了二樓,因為舖上了木頭地板的關係,它特殊的氣味在空氣中蔓延,以前都覺得這味道很清新,現在只覺得刺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懂。
  -直到她看到放在客廳桌上的成績單為止。
  「寄來了呀…」她淡淡的說著,口氣顯的無關緊要。
  媽媽忍住氣,坐在沙發上,然後問道:「你考這什麼成績?」現在,氣氛開始緊繃,好像隨時就能一觸即發。艾瑞兒不語,而媽媽繼續說道:「老師說,你這樣要進A班很困難。」
  ──又是A班!
  艾瑞兒難得的好心情都被打亂了,心裡不高興到了極點,她選擇繼續保持緘默。
  「我們都希望你能上,但為什麼在這麼重要的時候考這種分數?」媽媽繼續質問著。
  「你姊姊也……」
  「別拿姊姊來壓我!」她打斷了媽媽的話。心中有一股衝動,想一次宣洩出來。
  「別用『你們的期望』來逼我唸書!我才不想考A班呢!」喘著,憤怒燃燒到了最高點。
  「艾瑞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媽媽有點生氣了,她站起身來。
  「替你姊姊完成這個心願,有這麼困難嗎?當初也是你說想要考我們才──」
  未說完的話語又被硬生生的切斷了。
  艾瑞兒大聲吼著:「那我現在不想考了嘛!誰要理那笨姊姊阿──!」

  啪!
  一陣痛楚火辣辣的從臉頰傳來,艾瑞兒知道自己控制不了淚,轉身,跑向自己的房間。
  「我最討厭你們了!」臨走前,她留下了這樣的話語。
*
  呈現在眼前的,是六張垂掛著幕簾的四柱式臥舖,以三張三張的方式分散在走道兩側,其中四張已有人佔據了,這兒的走道比下層的窄,左右兩旁都有窗戶,右方的更是奇特,從那兒,可以看見下層的景象,女孩就是從那發覺有第二層的。總覺得這裡的氣氛不對勁,有種病厭厭的感覺,討厭的感覺。往前走,只見那四人都做了相同的動作,他們沒有理會她,只是一味的看著窗外。
  「好空虛…」看著他們的眼神,她下了這樣一個結論。空洞,每個人像充滿了絕望般的失神。就像是墜落於地獄,爬不上來,最終放棄了自我一樣。
  啪啪啪!
  前頭那黑暗的盡頭傳來了拍手聲,女孩警戒,腳步聲越響越大,終於,她看清楚那人的模樣了。那是一名大約十六、十七歲的男子,有著清秀的外貌,穿著仕男的服裝,黑色長髮紮成一束低馬尾,漸漸朝她靠近,拍手聲停歇,他也在女孩面前站定了。
  「真厲害啊!新乘客。」女孩困惑,看著眼前的男子不發一語。
  「對了,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Mysterious Bus的車掌。」他笑著說。
  「你好。」她向車掌微微點頭。
  「請問,Mysterious Bus是什麼意思?」說出了心中的疑問,她想,此人應該比司機親切,會好好回答她的問題,所以,她決定要把所有不懂的事一次問清。
  「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奇幻巴士。」車掌很有禮貌的回答。
  「對了,站著談會有點不穩,不如坐在床舖上談吧!」他建議,「你應該有很多事想問吧!」女孩點頭,然後逕自坐在右排的第二個床舖上,車掌也隨之坐下。
  「該從哪開始呢?」女孩清了清喉嚨,「這公車好像特別奇怪?」
  而車掌微笑不語,然後說出了一個最難令人相信的回答。

  「正如其名,這是一輛奇妙的巴士。」他的口氣平靜的找不到一絲波紋。
*
  獨自一人躲在房間啜泣,不管門外父母來敲過幾次門、勸過幾次話,一律以沉默回應。情緒已平靜下來了,儘管心中懊悔,但,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是不可能再收回來了。
  「姊姊…」哽咽著,「如果你在的話,會不會有所不同呢?」把頭深埋在雙臂中,黑暗吞食了她,使她在懺悔和悲傷中盤旋。
  「艾莉莎……」輕觸著那名字,那深藏在心中,很重要的人的名字。
  「救救我……」無助的求救著。

  姊姊,艾莉莎,艾瑞兒的姊姊,家中的長女。一出生時,智力就明顯不足,至少跟艾瑞兒比起來是這樣的。但,她不願放棄,始終相信著「自己的路是自己開創的」,所以她總是很努力,戰勝了「先天不足」,以全學年第一名的身分即將進入號稱「資優班」的A班就讀。
  就在這時,就像是嘲笑她的努力般的,她的生命出了紕漏。在開學典禮的那天,遭車撞飛而過度出血造成重傷,而那時,艾瑞兒就在她附近,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就連挽回…也沒有辦法。

  行駛的救護車上,艾瑞兒緊陪在姊姊身邊。
  「艾瑞兒…」艾莉莎輕喚著妹妹的名字,在一旁的艾瑞兒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我有個心願,幫我完成好嗎?」她點頭。自知生命已無法再走下去,所以才要寄託,把自己唯一的願望托付給自己最心愛的妹妹。
  「雖然…咳咳…這樣做很自私,不過…我知道你能完成的,以你的資質。」她微笑。艾瑞兒心疼的看著。
  「請代替我…進入A班……好嗎?這是我最大的心願…也是我最後的請求,艾瑞兒,答應我…好嗎?」艾莉莎的眼前開始模糊,眼前的世界好像正在旋轉,她看著妹妹。
  艾瑞兒咬了咬嘴唇,猶豫著。A班,資優班,要有過人的努力及優越的資質。
──如果沒考上怎麼辦?
她不禁往壞處想,不過,最後還是開口說道:「我答應你。」
  「太好了……」她笑道。頓時間天旋地轉、天昏地暗,眼皮越來越重,就快要支撐不住了,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道出了最後一句話。

  「謝謝你……我的妹妹……」閉起了眼睛,艾莉莎開始了她的長眠。
  「姊姊…?」艾瑞兒感到不對勁,慌亂、拚命的喊著姊姊,只盼能把她喊醒。
  「姊姊?」

  「姊姊──!」
*

台長: 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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