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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誼的極限

下午很快的到來，景彰帶著秀茜與繼民在鐵板的街上打檯球，秀茜在一旁等著有些不耐煩，催促他們同去吃冰，於是三人轉向冰店。店中阿桃與一群女孩正吃著各種冰品，景彰熱絡的與眾人打招呼，並與阿桃問候了幾句話，聽在秀茜耳朵裡多不是滋味，他說：「阿桃好久沒能見到妳，從繼民那兒知道妳正在唸藝專戲劇科，真替妳高興。現在有朋友在，我們改天見面再聊。」店的正面牆上掛著一座圓盤時鐘，與冰果室這樣的休閒空間有些不搭調，還好角落的盆栽與環境融合，扇狀的葉子有著南洋的風采。秀茜坐定位置後她點了清冰，繼民說他也是，而景彰則點了紅豆冰，景彰的視線不經意又轉向阿桃的方向，他感覺阿桃的臉龐有著略感青春的氣息，相較之下文藝氣質也不比自己差，這樣水色透明的氛圍讓他備受吸引，久久不能回神，遺忘此時還有兩位朋友坐在邊上。約過五六分鐘，景彰終於回轉過來面對著秀茜，秀茜臉色十分凝重，而他們點的冰這時也送了上來。秀茜突然發聲說：「阿彰，你是不是比較喜歡劉素桃？」阿彰喉頭哽嚥著冰說不出話來；秀茜以前也曾這般口吻問他過，但都沒像這次帶有想做什麼決定的衝動感覺；繼民被這突來的情況弄得不知如何反應；三人略有心事的靜默像塔可夫斯基這位俄國導演片中停格的人物，冰涼涼的冰品，甜美的滋味淺淺的淡化如此的氣氛。繼民打破僵局說道：「你們坐一會兒，我出去外面抽根煙。」趁空檔，景彰說：「妳不要為這一點事情生氣嘛！我和阿桃已經很久沒見面了，碰到面總不能像陌生人一樣不理不采吧！我有時覺得我好像在跟一位女教官交往，但現在許多女教官也都變了。妳不要想太多，生活有時得放輕鬆點。」雖然景彰有些像教育家般循循善誘著秀茜，但秀茜或許因為出生於都會富裕的家庭，無法體會馬祖平民百姓間簡單愉快的人性交流，秀茜體認這種情感交通存在著一些擦槍走火的可能，心裡有一種對未知的善產生的恐懼。三人吃完冰後各自回到住所，秀茜被安排在景彰的表叔家住。

表叔的房子坐落在馬祖酒廠的正下方，是間很大的宅院，秀茜住在二樓靠窗的房間，她對階梯與扶手，還有整個二樓的木板都是福州杉木做的很感興趣，住起來的感覺很好。表叔一家人對她很好，但她對家事不在行，所以她把帶來的餅乾糖果大部分都分給小孩子。她與景彰已經兩天沒有講話，景彰也沒來找她，心中許多疑問看來只得與景彰不再鬧彆扭時方能求得答案。清晨秀茜看著翠綠的菜田，心情從極為氣憤景彰的情況中緩和下來。此時景彰正順著田中彎曲的小路而來，那不是居爾特音樂的空靈情境，倒像是韓德爾水上音樂所編織出的迷離夢幻，是不可被預期的未來。「我要跟他說什麼？」這句話一直存在她的心中，幾乎令她心悸，該來的還是來了，不知道是誰說過那句話：「人生是一連串的旅程」，艾倫狄波頓在《旅行的藝術》一書中說：「在一段時間內，我們接受週遭的世界，對過去和未來的正面思想在此凝結在一起，焦慮也平息下來。但是這種狀況很少能持續十分鐘以上。新的焦慮會無可避免地從意識的地平面上升起，…。」秀茜與景彰談話著，談的是平和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