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跟台灣的好友連絡時,跟我有如姐弟情深的朋友告訴我說她最近跟那當初為了癌症末期想要沖喜差點跟她下跪求婚的老同事見面(詳細故事請看“嫁我吧!“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marsvenus/3/3415347/20030719110000/),結果那名老同事另外還帶了一個“workout buddy“一起喝咖啡。
等Workout buddy中途“有事“先走後,“我的老姐“跟他說“這個人是G對吧?!我現在很會看喔!!我的Gaydar變得非常靈敏說!!“
聽到此話的老同事,當場訝異地說不出話來。
我問:所以人家終於跟你come out了嗎?
我姐(註一)說:當然是沒。不過,come不come out已經沒差了,我也不在乎。
隔兩天,網路上遇到正在歐洲出差的一個跟那位“為父差點求婚“男非常熟的另一位老同事(就姑且叫這位同事B吧!),我便告訴了他這件事。
然後問他:其實我一直不懂,為什麼其實大家明明都心知肚明了,女方也都說“我的gaydar很靈“了,也說“我不在乎“了,人家就是怎樣也不願意說?!
“就像你,你知道我對我姐come out這樣久了,你跟他關係也還不錯,是下了班會一起出去有時吃飯有時看電影上pub開車到北海岸兜風散心談天的同事,為什麼就是沒想過對人家出櫃,且還拼命拿個蕾絲邊朋友當擋箭牌?“我對老同事B說。
老同事B回答我:“大概是心裡上的barrier吧!!我從沒對任何異性戀出櫃過,甚至,其實,要不是你自己來跟我come out,我也不會跟你come out阿!“
“我也有很靈敏的gaydar,但只要對方沒有來跟我主動come out,我是從來不會承認的。“
這個所謂的心理barrier,其實大概適用於現在所有三十歲左右到以上的同志朋友們。
尤其,還在寶島國內的。
對於這些人來說,就像我同事A那樣,即使是自己覺得對方是gay,只要人家沒有來主動“自清“,他也不會對這些人出櫃。
換言之,在這種“自我保護“到近乎極端的情況下,他們根本不會有任何一個真正攤開來說明白的straight friend -- 即使,大家早就猜翻了也一樣。
Volvo前一年對GLBT市場的廣告裡,一與雙關地用“All these years and you never even suspected.“以及“It wasn’t obvious, but the signs were there.“等文案語句來爭取同志認同。(註二)
的確,說實話,到底有什麼同志是真的能夠永遠地“不露痕跡“不顯示出任何“sign“地活在異性戀的謊言下呢?
而這更讓我想到當初另一個有個台到不行的毛毛男友的男同事C當初跟我曾有過的對話。
那時當我暗示他其實他帶著不工作的毛毛男跟著我們新竹台中高雄地出差,要住在旅館隔壁房間的同事們真的都不發現,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大家早就在猜了。畢竟,不小心開門進門時碰到左鄰右舍剛好也開門或在走廊“狹路相逢“的機會不可能沒有。
而既然他膽敢這樣南爭北討地都帶著自己的男友,就不該說別人再傳叫做“散播謠言“。至少畢竟,這是事實,又怎麼稱的上是“謠言“呢?挺多充其量要怪,只能說同事太八卦罷了。
(故事詳見“Gay與鴕鳥“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marsvenus/3/1238611406/20040508141829/)
結果他跟我之間的爭論未果,沒想到一天他突然自以為想到很完美的比喻,變問我說:“這就像是你的老二勃起後只有三公分and it’s true,你會承認嗎??!“
我還記得當時,我聽到這句話時,以為自己聽錯了,當場嘴巴張的像是可以銜住滷蛋一樣大似的問:“嘎?!你在說什麼?!!這有一樣嗎????“。
老實說,如果你像另一個老同事告訴我:“我們年紀大了,就是這層心理障礙,讓我們羞於無法承認自己是gay。“我都可以接受。
但這樣的比喻,我只能說是錯愕萬分。
這樣是要告訴我,身為gay的事實,就像你那只有三公分的老二一樣羞於見人、難以啟齒嗎?
換言之,你對自己是同志的事實,連自己都無法接受嗎?
那麼,如果自己都無法認同自己的身分,我們究竟要誰來認同我們呢?!
我當然同意,不管在台灣還是國外,今天我們所處的環境,畢竟離“大同世界“還有一段距離。所以,在沒有確定可以得到善意回應,或甚至知道誠實會對自己不利、引來歧視或負面的結果時,當然可以選擇武裝自己,像是戴著面具地參加威尼斯嘉年華會,讓人搞不清楚你的真面目。
但同時,如果連那些對我們釋出善意的人我們都無法摘下我們的面具誠實面對,那麼到底還有什麼時候我們可以安心自在地暢談自己的私生活、自己的男友、路上的帥哥、昨日的一夜情呢?!
難道,我們要一直活在只能約在gay village的星巴克,一群阿花到不行的“姊妹們“聚會的同志影片既定印象(好像很多人覺得在國外生活的gay都是這樣的...)那般,永遠地過著遺世獨立的假烏托邦裡嗎?
嚴格說來,匈牙利先生也是類似這種“現年30歲以上,擁有出櫃心理障礙“的人。
那種“我是gay“,或“這是我的男朋友“這類的話是很難從匈牙利先生嘴裡說出口的 -- 除非,根本我們就在gay village裡跳舞吃飯,或對他本來就已經認識的gay guys。
甚至,其實在公眾場所不喜歡牽手,因為“免得有誰看到牽扯到自己本來不知道的client知道丟了生意就不好了“。
這類的事情,在我們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其實bother me a lot。
尤其,在他覺得我們學校挺開放、同志同學也不少,甚至又在我有參加類似gay networking的社團下,挺希望我有“清楚告知周邊蒼蠅不要來叮咬的舉動“,這樣明顯對比的時候。
在一起久了,我們關係也夠穩定後,雖然我當然也知道即使在我們這裡的社會環境下,有homophobia恐同人士還是大有人在,也所以在你沒搞清楚狀況前,當然是沒必要去作可能傷害自己或至少傷害自己利益的事情(如匈牙利先生因此丟掉生意的話)。但是,或多或少,有些時候我還是挺在意匈牙利先生有時那說不出口的“心理障礙“下不清楚介紹我是誰這樣的行為。
比方說,匈牙利先生有一個長達五年以上的老顧客,經營一間我們這裡最大的化妝學院。據說,大多數在我們這邊開拍的電影,都會指明來這邊要化妝師化妝,或做電影特效。
而這化妝學院培訓學生的費用(rate),比唸一個商學碩士要便宜不了多少。
所以,在整間學院的室內都是匈牙利先生設計建造裝修,客戶關係又已經這樣久,不要說基本上整間學院上到下會在裡面工作的員工或就讀的學員,男性有八成以上是gay,而老闆(是個女人)又看著匈牙利先生離婚到現在,加上匈牙利先生又refer自己的朋友給老闆當家庭清掃婦,也同時老闆也見過匈牙利先生兩年前交往的那個比較穩定的男朋友,從各個角度來看,老闆老早就知道匈牙利先生的性傾向,也根本不在乎,更不對生意構成威脅。
但因為匈牙利先生就是無法開口說”I’m gay.”,所以即使是過去,當老闆問起匈牙利先生交往的那個越南人時也只是問: How’s everything with ”your friend”?
同樣的,我們在一起超過一年,也老早超過了他以前最長久的六個月relationship,終於有機會讓我見到老闆,也讓老闆見到這個“聽說已久“的“朋友“了。
不幸的,那天剛好是萬聖節,匈牙利先生還有另外兩個朋友跟著去學院化妝準備去參加萬聖節party。
所以匈牙利先生那“This is my friend.“的話在我耳裡聽來就更形刺耳。(同時更不幸也不巧的,其中一個就是那個讓我介意已久的“北京狗“香港裔前fuck buddy)
這兩個朋友,學院老闆當天也是第一次見到,我實在不知道在整間教室fairy滿天飛的情況下,匈牙利先生的舌頭到底是有什麼毛病讓這幾個字的發音就是發不出來。
到底講“This is my BOYFRIEND, xxx!“是有多麼困難?!
類似情況還不少,如我們受邀到他某個客戶的move-in party。因為客戶非常滿意匈牙利先生的設計兼施工,於是邀匈牙利先生參加這我至今參與過最高級的cocktail式晚宴party -- bar上供應的是各式陳年好酒,餐廳桌上擺的是各種魚子醬、鵝肝醬類小點,然後還有現作專人服務的巧克力火鍋有的沒的,像是電視或電影裡面看到的場面。
出發前我一直再三跟匈牙利先生詢問,你真的確定要帶我去參加晚宴,介紹給你的客戶認識?然後會上還會有一堆潛在的新客戶?!!
出發前匈牙利先生一直說沒關係,他會正式介紹我給他的客戶認識,“因為他們很open-minded“。
結果顯然我對他的期望是太高了點,匈牙利先生,跟我帶他到我同學的party直接登高一呼”Everyone! This is my boyfriend!”有著天壤之別: 最後我認識了couple裡面的太太,英國籍移民,而匈牙利先生的介紹只是: This is xxx. A ”good friend” of mine.
至於日本籍的先生呢,根本是到了人家已經喝醉了,突然發現幾乎沒幾個東方面孔的party上,除了他的一個好朋友(大概50歲的日本老人)跟這人的混血女兒(日本老人娶了個匈牙利女人),所以發現這混血女兒在狂吃生蠔跟魚子醬的時候認識了跟他搶生蠔的我,然後竟然用一點日文開始聊了起來(其實根本我們就可以講英文的),喝醉的先生這時才走過來跟我打招呼。
一直到party結束道再見,我相信已經喝醉的先生並不知道我到底是跟誰到這個party上來的,不知道我其實是台灣人,更當然地不知曉我跟匈牙利先生的“好朋友關係“。
而匈牙利先生對我的抗議通常只是:“They’re smart enough to figure it out!“
畢竟,“一個匈牙利人一個台灣人,能有多好變成一起參加party的好朋友?!“匈牙利先生總是這樣說。
但我總認為“讓他們自己明白“是不夠的!!
或說,如果你覺得人家真的會自己明白,那又為何不願意在介紹時就說“這是我的男朋友呢?!“
反正你也不在乎人家“figure out“,那又為何就是說不出口?
當然,對自己父母已經清楚交代也甚至帶我見過公婆了。同時也不是真的沒有straight的朋友知道他的性向、或我們之間的關係,且別人真的“figure out“的時候也不會滿嘴謊言式的死鴨子嘴硬的匈牙利先生,還是要比起那些總是說“這是我室友/好友/gym buddy/表哥/國小同學/老鄰居“來的台灣朋友要強太多太多了。
那些如我提及,知道我姐知道我的性向也知道她嘴巴緊、知道她gay friendly,更其實老早就是還算會談心的朋友了,卻又要在“談心“時,故意把boy/boyfriend trouble硬是說成“我女友“最近跟我怎樣怎樣,你有沒有什麼好意見?
這種明明知道可以有權更有幸安全出櫃,從此不再需要說謊,從此大方地說“我的男友跟我決定去溫泉旅館,哪一家可以推薦一下?“,或“我那男友最近又發神經耍脾氣了,你覺得是我錯還他錯?!“,卻永遠說不出口,在那邊“我女朋友這樣又那樣“的,到底是在幹什麼??!
後來我又從我姐那得知,她在某次與男同事C加班後回家前往捷運站的路上,當男同事說要去買飯時對人家失言說:買回去給你家那隻吃嗎?
結果男同事有點受了驚嚇臉青一陣卻又要故坐鎮定地問:嘎~你說什麼?
我姐才回神過來地說:“我說你家的那隻狗阿花阿~“
同事C才如釋重負地說:“你阿花阿!人家吃狗食啦!我不餵牠吃人食物的。“
I’m gay, and it’s not a shame!
有時我們得用一個個新的謊言去掩蓋之前的謊言,而身邊早就清楚得知事實真相的人卻也不忍拆穿地要陪著我們一起這樣地演下去,到底累不累呢?!
真不知,這些人什麼時候才會明白,being gay跟“只有三公分的老二“,是不能劃上等號的呀!
或者,這些人要到什麼時候才知道,“It wasn’t obvious, but the signs were there.“
如果你真的只有“三公分的老二“,除非你永遠穿鬆垮垮的垮褲也從來不跟大家去游泳,否則那小到跟人妖沒兩樣的size,是能隱瞞別人到什麼時候哪?
甚至,有些永遠只能在衣櫃裡待著、有如
http://www.thebsquad.com/movies/3^Paul%20and%20Frank.mov影片裡的兩個男人一樣的同志們,只怕心裡有的障礙不只是“coming out“而已,而是根根本本對自己的身分有“認同的障礙“了!
註一: 其實也是我在台灣時的老同事,不過就以“我姐“來稱呼吧!
註二: 就是看到這則Volvo支持人權的廣告,加上最近的事,讓我想起這個想寫已久的話題。也順道興起開闢同志廣告介紹的系列。
特別收錄答客問:
Dear @lain:
其實啊,我覺得你朋友說--這就像是你的老二勃起後只有三公分,你會承認嗎??!--是很適合的比喻耶。
大家認定”老二只有三公分”是件可恥的事,不是跟很多人認定”同志”是可恥的事一樣嗎?
我倒是不覺得老二只有三公分有什麼好可恥的,跟同志一樣,這都是與生俱來的,不是我們可以選擇的,但是因為種種社會價值和普同認知,就變成可恥或不能見人的事。是不是同志和老二大小,都是私人的問題,不影響他人,卻不斷成為道德或輿論的對象,仔細想想,其實是很恰當的比喻呢。
<回答>
Dear Ken哪.. 我覺得是也不是噎
今天只有三公分的老二如果不幸降臨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 大概每個人都會用充大器或手術或怎樣的想改變他 同時 這的確是很私人的問題 又也是通常八卦之下聽到的人會either感到抱歉(為當事人)或把他當成笑話來看
而重點就在 隨著時代的變遷社會觀念的改變了
並不是每一個人(我指異性戀男女)都是那個會聽到你性向把他當笑話或不幸來看待的呀
那是我覺得“很怪“的比喻的原因
至於私不私人 我覺得我基本上站在中間地帶的立場
從我文章就知道我並不像大部分比我年紀大一點點的那些人 真的是到了完全無法跟任何非直男(女)出櫃的地步 但當然也不是像時下年輕人 如我妹妹高中同學直接站到講台上對所有同學跟老師宣佈自己是gay那樣
只是真的想想喔 假設有人在跟ken與書書的好友壽司或badgirl/飛天這樣的人當同學同事 這些人明知道他們對gay非常friendly 也根本不在乎 甚至早就猜出來了 這些人卻永遠死鴨子嘴硬 long weekend過後要說:哎呀 我跟我的“女友“去旅行去了 人家每次想見這虛擬情人(可能是充氣娃娃)時卻又要用更多東西來掩蓋說:哎呀不行喔 人家很忙碌的 時間難橋
我覺得那已不叫做私人 叫做“說謊“了
我是很討厭虛偽跟說謊的人的 因此對於自己非必要需要說謊已經夠討厭了 遇到“有幸“可以當這些眼界開放的straight男/女時 當然是快快地坦白
且真的是那種有如萬幸降臨死不肯錯過機會地扒著人家出櫃
尤其 我常覺得不少同志朋友對我說:你是幸運的 有這樣多的“這些朋友“支持你
其實我覺得“幸運是自己找來“或至少“把握來的“
很好笑的是 我以前公司裡面上到下的gay起碼有七八人以上
平平大家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為何就“只有我萬幸“?
難道支持我的那些同事們都“不是他們的同事“喔?
與其說我幸運 不如說這些人不懂把握 真的就是心理問題作祟罷了
當然我到底是跟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出去旅行是關同學/同事沒什麼關係(或這些人最愛用的詞:屁事)
但問題是 這些人在交朋友時 沒事會不會問問人家:阿你跟你男/女朋友最近還好嗎?單身很久了沒有想定下來嗎? 有的沒的問候
還是 今天只要碰到非gay的朋友 就永遠只能保持一種“隔了距離“的友誼呢?(跟同事同學就都不能閒話家常了?這裡就交不到朋友了?一定要從gay friend那邊作networking,或從聊天室認識人,才能分享自己的“同志內心世界“或“同志trouble“嗎?)
我很明白地 就是今天人家同學同事開口問了 只要無害 我就會回答 我是gay 且已經有非常穩定的男友了
且也通常 得到的反應都是支持 覺得你很勇敢 之類的 而不是訕笑或八卦
會訕笑跟八卦的人 就有如壹週刊的惡質記者 擁有八卦 但沒有狗膽到你面前質問你 是相同的膽小鬼類型
anyhow 這大概是那篇文章想寫的重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