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豔陽高照,早在前一天阿龍(綽號)就說要邀朋友到我家採水梨,我當然開心的答應啦!第二天早上才七點我們這些梨農們就已經揮汗如雨、氣喘噓噓的採著果了!但是阿龍改了行程,想要先到大峽谷去溜溜,那也不錯啊!(只是大熱天的到鳥不生蛋的大峽谷曬太陽,好像也不怎麼happy吧?)
幫忙工作的大伙兒們大多是臨時的幫農,幾乎都是親戚朋友,平時也都家家種水果,經驗老到!一箱箱的梨雖然沉得很,但手腳卻仍利落著呢!梨子就這樣一顆顆的裝滿了黃箱子,老爸的老骨頭可從來沒閒著,負責開著「搬運車」將採完的水梨搬送回家,交給老母處理。
母親一顆顆的秤著水梨(選擇大小),每拿起一粒就有個美聲小姐高頌:12A、11A、10A... ...18A..驚訝之餘才發現這出谷黃鶯之聲不是她的,而是那台從未見過的怪怪電子秤,真是高科技啊!每拿起一粒它就自動告訴我們重量,查查已選過的尺寸,真的是粒粒神準,毫不含糊!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如果換我選大小的時候,我就不容易打瞌睡了!(我總是受不了這種近似無聊的工作,總是秤著秤著就打起瞌睡來了!)
中午大伙吃啥呢?哈哈...沒想到我的三弟親自下廚,看他忙得鍋子鏗鏘作響的,還有媽媽一起坐陣廚房,是否他也練出一手好手藝了呢?
時候一到,客廳裡大伙呼喊著『吃飯囉!』,你一句我一句的,但是卻沒有人先動筷!可能是大家太客氣了,想等人都到齊了吧?我走到廳堂一看... ...果然是四菜一湯,了無新意!有胡瓜湯、炒青菜、鹹菜炒辣椒、苦瓜炒雞蛋,主菜是一鍋老滷(滷豬肉),這些家常菜我也是喜歡吃的,大伙也吃得很開心,只是我問了三弟一個問題:『老弟,請問哪一道是你煮的?』,他說『雞蛋!』。哈哈!我瞭解了,原來那鏗鏘作響的就是打蛋聲,他也是只會打蛋而已啊!
阿龍終於打電話來了,我匆匆的騎了機車趕去接他,沒想到一共來了三男四女(原本以為都是男的)。我勸他們將兩台車停在山上的停車場,人用走的下去我家,因為到我家這條路相當地陡,如果走這一趟很可能要多花幾千元整的整修費,只是為了吃幾個梨子,實在得不嘗失!還不如我陪貴賓一同步行,順便當作森林浴,聽聽百鳥鳴虫也好。
真是非常非常的糗,到底我們山上這個老家大體而言只能論是工寮,設備簡陋、粗鄙,俗物舊貨、胡亂堆雜,看就像是叫化子的臨時招待所,怎還有何體面可招待貴賓?慚愧也...最糗的是我們許多椅子都已三、四十年,陳年老垢無法除盡,就算用清水猛擦也是枉然,我東忙西找的翻遍四周房內,就是找不足像樣的椅子,而我老母卻以她粗獷有如雷鳴的豪邁大嗓催喊我:「你是在搞什麼蚊子? 怎麼拿個椅子要這麼久,椅子就在那邊不會拿去呦!(原文為台語)」,心想:「我又何嘗不知椅子隨手即是?但是您怎能瞭解我的苦衷?我雖自認深得妳遺傳,是個隨性之人,但是要我拿看起這麼不雅的椅子給初訪之貴客使用,就倍覺尷尬,寸步難行!但是客人總不能一下午都呆站著吧?最後我也只好硬著頭皮請客人坐下,連連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各位遠道而來,但我卻來不及準備,招呼不周,請不要見怪!」
客人們也覺得尷尬,有人自取了水果紙箱坐下;有人排坐在貨車車延,但看那車子本身反而灰塵更多,想必褲子也弄髒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還好客人們自稱隨興而不予計較,言談間慢慢化解了這個尷尬場面。
阿龍真是賞臉,第一次到我家就率團前來,還買了我們幾箱的水果,這樣的恩情是一定要報的啊!我們就將每箱原價再降一百元,意思、意思地賣吧!另外還送給他們約三十幾斤大顆0A的水梨,以作為對臨門貴客之酬謝!
太少有人願意走到這樣鳥不生蛋的地方買水果了,所以我們也根本無法與一般觀光果園相提並論,自然價格也得相對便宜,使得來者願意再來,使客人不致於敗興而歸... ...我個人最討厭奸商,當然也不會淪於此道,今日佳友遠道而來,說是造訪,其實是純然的讚助老朋友,我更是能明瞭心意,自然全憑誠實,不敢有違良心。
這些水梨的來源出處我皆一一解說,例如溫帶梨與高接梨的差異;尺寸的算法、重量、甜度等問題,這些問題我都相當喜歡,對於瞭解農情,推廣水果的好處自然不在話下,只是在下舌長嘴厚,真正辛苦流汗的果農們都在旁邊埋頭苦幹,卻只有我講得口沫橫飛,實是汗顏...
今天應是賓主皆歡,老爸最後開貨車載他們與幾箱水果到山上的停車場,我原本問阿龍是否願意爬一趟好漢坡?(從我家到停車場這段路相當陡峭,此名只是我戲稱胡取!)這才發現諸位客倌早已意決不願再費九牛二虎之力爬山,看來我的想法錯了:原以為阿龍會有興趣挑戰一下腿力,見證一下我國小每天上學所走的痛苦之路乎!沒想到阿龍也並非真的是一尾活龍啊!
只是此行我必須送客一趟,只因我的機車之前陪他們一起停在山上,才能一起走下山來,而現在我得一起上山才能牽得回來,只是車子已經滿載,我必須用跑的上去,索性我讓老爸的車先走,自己由後面慢慢追趕,我心中也想著:應該追不上才對,因為這段斜路至少也有一公里以上,就算用走的也需要走30分鐘才行!
只是沒想到,我喘噓墟的跑到了那裡,父親正與阿龍聊天,竟然還沒走,難道真的趕得上他們呼?嘿嘿!讓我僥倖趕上,還好沒辜負了小學六年鍛鍊來的腿力啊!(小學因我腿力了得,曾經成為足球隊長,呵呵...這只是不足一提的童年往事)最後我與客人們道別,便各自回家了。
水梨是我的家人(除了我與大哥家之外)賴以唯生的經濟命脈,每到七月盛產正逢其時,佳果鮮甜多汁,無論品色與甘度都上得了台面,但是近年來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以去年論:成本與賣價幾乎打平,再加上不肖中盤商欠款至今已一年仍未還清,真的是血本無歸!中盤商的剝削一般報紙時有所聞,但絕無親身體會之果農那般切身之痛,無以言狀!我家是因我與老哥兩人尚可獨立,偶爾我會疏通金援;另外父母在農忙之餘全到別家幫農賺取日日工錢;殘障的祖母由祖父偶爾造料著(主要由母親照顧);否則根本無法持家... ...有感而發。
其實我要建議各位兩點:
(一)希望能體會農民的局面,多吃台灣生產的水果;少吃外國品種,至少可以提升台灣內需經濟,也可幫助農業有機會再度茁壯。
(二)不一定要買我家的水果,也可以買別家人的,但是請盡量直接向果農買,以台灣水梨而言,如果是台灣自產且確實有其聯絡方式、產銷班、生產地址,則大多無礙,甚至比去水果攤買更安全!因為一般水果攤是透過多層盤商通路間接取得水果,不只新鮮度無法與此相比,也難以掌握出穫產地的真實度!如果消費者顧慮農藥殘留問題,其實大可不必多慮!因為以水梨而言,在它們剛結小果的時候就用三四層厚牛皮紙包起來,不會有農藥傾入,這是高接梨的最大好處,也是我特別喜歡的原因!我從小吃到大,還不是長得身強體健、頭好壯壯?(我對橘子和梨較有經驗,但對其它未套紙袋型的水果則因經驗不足,無法評之!)
※註這些照片都是當天在我家旁邊照的,水果當然是自己的,要提的是那些花雖然普通至極,卻都是陪我長大的好朋友,如今一季同開倍感親切,更能想起兒時往事
※歡迎對內容或照片有疑問者直接到我家果園一趟,只要您能不棄簡陋與不便,則更能受我文字中無法表足的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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