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了門板子,伊歪、伊歪個幾聲廚房的門就算開了,外面的冷風灌進來了,屋外的肥料袋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這才知道原來外頭飄了細雨,濕漉漉的、空氣也冷冰冰的。她似乎跑到門外的材堆邊,掀開了肥料袋,隨便選了幾根就趕緊跑回廚房,才剛將木材放好就趕緊再將房門關上了。
材火很快就點燃了,現在還沒五點,到了五點她會叫我們起床。很快的小鼎就熱了,早餐是很簡單的,有昨晚吃剩的冬瓜湯和炒茄子,媽媽煮的東西總是要吃很久才吃得完,那鍋冬瓜湯加了薑絲是昨天中午煮的;九層塔炒茄子的九層塔差不多昨晚都被吃光了。餐桌上有自家醃的一碗白蘿蔔,這是剛從大塑膠罐裡挑出來的,(蘿蔔是去年冬天醃的,醃料有白鹽、豆蒔仔,醃蘿蔔是很好的開味菜,要吃之前會先用熱開水燙一下。)爺爺最愛吃這類醃漬物了,我也喜歡吃,那味道是一種濃濃的發酸的蘿蔔味,但算是香的,吃起來鹹鹹、甘甘的,如果夾上半塊(約一個指頭大),配上白飯,肯定要配上兩碗。
『芥藍菜』在昨晚就已經準備好了,也是在菜園裡拔的,炒菜就熱鬧了,在熱鼎上,白花花的豬油才一會兒就熱,青菜就這樣兩手一抓,大把、大把地丟下鍋去,一會兒就放了四、五斤了,媽媽常說:『家裡人多,多炒一點才省事!』熱油剛一碰到菜水的瞬間就霹靂啪啦的響,鏟子馬上就下來了,瓜啦瓜啦的炒了幾下就蓋鍋了,鍋蓋下的油水逼逼剝剝的響,聽得我的肚子也咕嚕咕嚕的,今天一早就有芥藍吃可真是好,芥藍菜是當季的,媽媽炒得色澤油亮,鮮綠而且香香脆脆的,配上暖暖的米飯,吃起來真是好。
為了馬上一品佳餚,我也立刻爬起床來,隨便地穿上了學校的制服,迅速衝到了廚房,媽媽看到我就說:『二哥,你今天這麼早就起床啦!菜快煮好了,快點洗臉、刷牙、吃飯啦!』,(媽媽她常叫我們三兄弟為大哥、二哥與弟弟,我也不懂為什麼,但是聽起來卻比聽自己的名字感覺更親切,更像一家人)。
我說:『媽媽,妳還要煮什麼』,她回答:『你弟弟很挑食,喜歡吃荷包蛋,昨天又在後山那片竹林裡撿到了五、六個雞蛋,他下令說你和哥哥一人只準吃一顆,他自己要吃三顆,知道嗎,你不要吃到他的哦!』(這些話聽得我心裡怪不舒服的,這次怎麼又被他捷足先登了,真可惡!)
最後媽媽煎起香噴噴的荷包蛋了,等一會兒上菜就會加一些醬油,這樣就很好吃了,我喜歡讓蛋黃溢出來,橘黃的濃汁緩緩的流滿整碗白飯,還有那些醬油香,一會兒與米香融合在一起,那種香味是很妙的,只要一顆蛋就能扒兩碗飯,然而我更喜歡醬油煎蛋,媽媽將整個蛋打碎,不加什麼就只加一些醬油一起炒,炒得有一點焦,那種味道才更是香,一顆蛋可以讓我吃上三碗。
這蛋也是後山的母雞生的,我問媽媽:『為什麼學校的同學都說雞蛋黃是黃色的?』,媽媽說:『傻瓜,山雞(放山雞)蛋黃是橘紅色的,與外面賣的黃色的『飼料雞蛋』是不同的,比較起來是更營養的,我們自己養的雞肉是特別Q又營養哦,因為我們家的雞算是天生天養的,都會自己亂找東西吃的,像是野外的野草啦、泥土啦、垃圾石頭啦,還有蚯蚓啦這一些,只有吃得這麼補,才能出現這種顏色的雞蛋哦!他們一定是都沒吃過山雞蛋才會這樣說的』,我聽得目瞪口呆,口水就快流出來了。
我趕緊由水槽裡舀了一瓢水放在臉盆裡,這個臉盆是很舊的,凹凹凸凸的,放在鐵架子上,這個鐵架子應該也用了十幾年了,全生鏽了,架子上的毛巾共有兩條,其中一條破得亂七八糟的,灰灰的還有很多小洞,毛絨絨的,聞起來有一股濃濃的、熟悉的煙味,這是阿公的『面布』,用了五、六年了,我們三兄弟也用阿公這條面布,因為媽媽說:『阿公很省,不肯我們用新的,你們就跟阿公一起用吧!』至於爸媽他們兩人則用另外一條,那一條是比較乾淨的,因為只有兩個人用的原因吧!我很快的用清水洗完了臉,再抓起那片破面布隨便擦兩下,就算洗完了,一共不到兩分鐘,。
差不多五點了,我一洗完哥哥就接著來洗了,他一向是自動自發的,不需要人叫起床的,但是小弟還在賴床,媽媽說:『二哥快去叫弟弟起床了,免得上學又遲到了』,我答應了她,馬上就到房間去了,弟弟他居然還在打鼾耶!我搖他,他不醒,我喊他,他也沒反應,爸爸這時也被叫醒了,他打了一個大哈欠,然後幫我喊弟弟了,爸爸悄悄地行動,忽然用手指頭撓他的胳肢窩,一邊撓還一邊叫:『弟弟、弟弟快起床啦!太陽曬屁股啦!』弟弟最怕癢了,只好邊躲邊扭的掙扎,伊伊阿阿的亂叫一陣,一會兒就只好哭喪著臉醒來了,我說:『早餐有荷包蛋哦!你如果不想吃,你的份給我吃好了!』,他馬上生氣的大喊:『不要啦!那是我的,你這個愛吃鬼!』爸爸笑著說:『這個方法有效哦!你看弟弟真愛吃,聽到荷包蛋就跳起來了』我聽了也覺得好笑了,也一起哈哈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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