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辭去一份工作,隨之結束兩個多月連人帶車撘渡船上工的生活。船上的朋友倒是留下了,金朋、阿福、大頭、順興…金朋、阿福好幾次約吃飯,共吃了兩次,後來因為應試和心情不佳大多都以功課忙推掉了,他們知道我忙就不怎麼再約我吃飯,倒還是十天半個月地來一通電話問候,「江妹妹呀,我是金朋啦,吃飯了沒啊」,阿福則會說「小姐,我阿福啦,驚日休假揪無聊ㄟ,請哩甲咪驚?」有時候接到他們這樣來電是會傷腦筋的,好在每次拒絕過後不久,他們還是會一樣打電話來,我就知道,這朋友還是在的。
今天,金朋又打電話來了。「江妹妹呀…有事要麻煩妳,妳一會來幫我寄個信好不好?」他知道我要唸書,先前約去吃飯我都一概推掉了,我知道他要不是真的需要我代勞去寄信是不會打這個電話的,「好,幾點?」,「十二點,在淡水碼頭好了」以他簡短的語氣可以聽得出來他正在開船 (開船時需要很專心的,尤其是停靠岸時。就是即是你是船長室的座上嘉賓,即使你很想說完那一個說了一半很好笑的笑話,停靠岸時,所有人都得閉嘴),「不要吃中飯呀,我的便當給你拿回去」,就這樣,十一點五十九分,我又出現在陽光普照的渡船頭。
停靠岸邊的不是金朋得那艘船 (順風16號),倒是阿福走過來和我打招呼。雖然一陣子不見,他們待我倒是一如往常親切。零零落落的遊客紛紛買票上船,我自然地和阿福一起招呼他們,台灣人、外國人,什麼樣的人都有,一種“這塊土地是我的,我屬於這裡”的感覺又再度湧起,觀音山、淡水河、還有今天的太陽…任風吹著我的頭髮,我甩甩頭,面迎著溫暖的日照。
金朋靠岸了,悄聲地遞給我一個信封和一百元,「幫我把這幾張證件影印,再一起寄出去。」信封抬頭寫著某某人力資源室。金朋一向像是相當進取的人,從職業軍人退伍下來,一直在船業上不斷求進步,從水手到船長,現在計劃在自己買一條船來經營前換一個地方磨練技術。看著他信封內一張極簡單的履歷表倒是附上洋洋灑灑中英文五、六張大小證照 (船舶無線電話務員、動力小船駕駛、專業船員證書等),他說將要買艘船再找個立委去學校關說一下,開個什麼社團增加客源。這是我們這個社會的做法,我不予置評,「你蠻很頭腦的」我說。處在開始接觸這個社會的時間點上,我常常在長輩朋友上得到許多見聞,我覺得一概否定、批評這個社會不公義不是太健康的態度,保持一點距離看它,我總是發現它那種種不同讓人哭笑不得的鬼臉後面,彷彿還藏著什麼不是惡意的東西。
影印完,寄了信,拎著一盒水手便當回家。扒了兩口六樣大菜的便當,寫下我小小的感想。(太令人感動了,有紅燒肉、咖哩、魚、蕃茄蛋、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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