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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叫真愛


文／藍泠
 
我在網路上認識了一個男孩，他的名字叫真愛。
 
會叫他男孩是因為他的年紀實在比我小了太多，我們出門一起走在街上的
樣子說好聽點就像是姊姊帶著弟弟出門買衣服，其實曾經我還不小心聽見
他身旁的朋友問「那是你阿姨嗎」之類的話，「無妨反正只是網友」當初
我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一開始我和大多數的人一樣，都因著好奇他匿稱上隱藏的意義而接近他，
我們認識時的第一句對話便是：「為什麼你的名取作真愛？」
 
我以為他回答的不外乎會是他想在這茫茫網路上尋覓愛情或是他正陷入熱
戀中的話語云云，沒想到他回答我的竟是：「因為，世界上沒有這種東西
，所以我讓它看起來存在。」
 
為什麼？其實我很想這麼問下去。剎那間我心中閃過無數個想法，甚至當
熟識之後知道他只不過是個高中生還想以個大姊的身份去勸解他，只是最
後我還是沒有這麼做，探人隱私從來不是我的嗜好與特長。
 
我們只是習慣在線上閒聊著聊著，就像一般的網友那樣，聊他在學校的生
活，聊我和我老公相處的經過，偶爾抱怨東抱怨西，嘻哈笑罵地排遣過夜
裡寂寞的時刻直到我們約見。
 
他有雙很憂鬱的眼，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以為的錯覺。陽光的髮型、陽
光的容顏、以及他看見我時揚起的陽光的笑容，我以為當初那在他眼裡似
乎會吸盡所有光芒的黑洞隨即消失不見，那短暫的陰暗彷彿從不存在，讓
我以為那只是我在精神太亢奮之下的錯眼。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我並沒有看錯。
 
那是在我們上了床之後才發現的。
 
其實時間上相隔的也並不是太遠，因為我們見過面喝過咖啡之後，他就問
我要不要上賓館。
 
我突然忘記我為什麼會說好的。我有一個常年在加班卻深愛我的老公，和
一個喜歡膩著媽媽的孩子，照理說這樣的無憂無慮衣食無缺的生活應該讓
我很滿足，我卻在那個時刻，似是被他身上散發的矛盾氣質所吸引，似是
覺得自己太寂寞需要偶爾享受這種偷腥的快感而應了好。
 
然後他在完事後的神情讓我知曉了那個第一面並不是錯覺。他手上刁著的
菸燻出來的煙瀰漫到我身上時，我感覺身上的光芒彷彿被他盡吸而去，包
括我的快樂與一切一切的幸福。
 
或許我不用問他為什麼世界上沒有真愛了，因為我剛剛才悖離了我原本幸
福的世界與一個自稱沒有愛卻叫真愛而年齡又比我小的男人上床，卻私毫
沒有罪惡感或自責什麼的，只因剛剛我忙著發現這個陽光的男孩躺在我身
旁其實像個憂慮的男人，而我這個結了婚的女人卻像個不知人情世事的小
女孩般和第一次見面的人上了床還興奮不已。
 
我突然想到自己或者比那些寂寞獨守空閨的婦人，或者在網路和現實中援
助交際的女孩們還不如。婦人即使沒有男人依然能找得到自己的出路排遣
自己的寂寞而從不曾出軌對得起自己，援交女雖然出賣自己的肉體換取金
錢卻尚有價錢可言。而我呢？為著一絲好奇一點勾引一些自稱寂寞些許出
軌的快感而違背了我會一生一世愛某個男人的誓言去躺在這個還稱得上是
陌生人的身邊？
 
在突然想通的那一刻我從床上跳了起來，匆匆的穿戴著衣物，只想快點奔
回家回到我老公孩子的身邊靜靜懺悔，我發誓這將成為我的秘密，一個、
一輩子都不可告人的秘密，並且要用盡全力去忘記它。
 
在臨走前我還見到他揮手向我道別，帶著嘲諷的笑容說：「現在，妳知道
這個世界沒有真愛了吧？」
 
我們當然沒有再見過面。但是我也沒有達到忘記他的願望。
 
一直到現在，偶爾當我老公觸撫著我的身體而讓我不自禁呻吟時，都還是
會依稀看見，那個黑色的影子對我笑著問著我找到真愛了嗎，而他的名字
叫．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