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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的茄子

 

水月鏡花緣 / 2007-04-04

　　外國的茄子，其實就是番茄，也就是俗話說的西紅柿，叫這個名字，只是因為這種植物最先是在漢朝時候，跟葡萄，苜蓿，汗血寶馬等等東西一起傳到中國的，屬於舶來品，並非本地貨，一個“蕃”字，說明了它的戶口。但是為何又叫“茄”呢？這兩宗東西，在外表上是完全沒有共同點的，味道也是大相逕庭，不過據我對茄子和西紅柿解剖結果來看，它們的內部結構都是圍著一個中心，整齊排列著幾個半月形的小室，室內有籽，簇生在一起，雖然我並非生物專業，也可以大體推斷出它們是有一個共同的門綱目科屬種的。

　　西紅柿如今只是一種普通的蔬菜，並非青面獠牙，面目可憎，樣子紅紅圓圓的，頗為喜慶，還很可愛，只是有趣的是，人們在最早吃西紅柿的時候，下決心的勇氣也不亞於吃螃蟹呢。

　　話說西班牙殖民者最早踏上美洲大陸的時候，發現了一種植物，半人多高的小小灌木，上面結著紅紅的果子，又圓又亮，就像是小小的紅燈籠，根據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是上帝降給人們的有毒的誘惑這一古老的《聖經》原理，他們理所當然對這種植物敬而遠之，怎麼那麼漂亮呢，而且根莖葉都有不尋常的氣味，連一隻小蟲子都沒有，有毒有毒，肯定有毒，叫個什麼名字告誡後來人呢，有了，就叫“狼桃”吧——多恐怖的名字，就是這個名字，保護了西紅柿整整一個中世紀，沒有人敢動這種小小的果子一根寒毛。當很久以後，西方人在色拉，炒麵，羅宋湯等等主食配菜中大放西紅柿的時候，不曉得那些從沒吃過西紅柿的祖先們會怎樣，一定是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在上帝面前懺悔，仁慈的主呀，我們不該懷疑您的英明神武，慈祥博愛，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一定吃光美洲所有的西紅柿！

　　說到這裡，我不禁歎息一聲，可惜可惜，如果西紅柿最早出現在中國，肯定不會暴殄天物這麼多年，試想，以我們老祖宗那地上有腿的不吃桌子，天上飛的不吃羽箭的精神，所謂狼桃，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西紅柿不僅僅有一種顏色，紅色的最為常見，黃色的比較常見，綠色的就顯得有些稀奇了，但是其實也很早就在中國出現了，明代的故事裡就有了“賊不偷”的傳說，因為這種果子就算是熟透了顏色也與生柿子一個樣，綠綠的不起眼，賊來了也不會偷的。它們的味道也是大同小異，大體說來，紅的口味偏酸，黃的皮厚些，果肉沙沙的，綠色的則特別甜。

　　現在我們常吃西紅柿，也愛吃西紅柿，它可真是好東西呀，富含維生素，是一種蔬菜，又可以當作水果吃，味道酸酸甜甜，盜用一句廣告語來說，是青春滋味，自己體會。然而我認為更加美妙的是西紅柿與雞蛋這對絕配，西紅柿炒雞蛋，西紅柿蛋花湯，都是最家常的食物，卻偏偏是最有人緣的，我在沒有胃口的時候，就吃西紅柿炒蛋配飯，酸溜溜的，頗為開胃。就算是素來不下廚房的人，也會說我什麼菜都不會做，就會炒個西紅柿雞蛋。敢這樣說，是因為知道西紅柿雞蛋炒在一起，大體是不會太難吃的，但是我在一家成都餐廳裡，吃過最最難吃的西紅柿炒雞蛋，可能是因為炒的時間太短，西紅柿中間的水分沒有炒出來，又沒有放水，西紅柿炒得粘嗒嗒的，雞蛋像是在油缸裡滾過，上面裹了一層形跡可疑的黑乎乎的汁，鹹滋滋的，口感像是糨糊，胃口大失之後，再也不敢在類似的餐廳裡做這種嘗試了。

　　只是最不好理解的是，西紅柿這種植物在中國大陸上長得也很好，這說明氣候溫度水分條件都是很適應的，卻為什麼沒有早早出現在我們這片土地上呢，如果很早就有了西紅柿的話，那麼我們古代的那句俗話，也許就不是“鹽梅上將”，而是“鹽柿上將”了呢。

　　不過，這或許就是東方與西方的差異吧，就像是中國有玉皇大帝，西方有宙斯一樣，兩個地域，兩種文化，有很多自己獨一無二的東西，中國有青梅煮酒論英雄，西方卻有吸血驚情四百年，吸血鬼的故事與中國的神仙精怪比起來，似乎是更加詭異，也更加恐怖些，那些個類人的生命，日常生活中混跡在人群中，面色青白，偏偏又俊美異常，行走談吐與常人無異，只是在月圓之夜，它們會長出長長的尖牙，去外面尋找獵物——就是人——吸血為生，攝取營養，然而令我大惑不解的是，我，作為一個生命體來推想，吃，不僅僅是為了生活，還是一種樂趣，一種情調，一種消遣，小狗閒來無事還會啃骨頭玩呢，那些儀表堂堂智慧超群的吸血鬼們，每天生活在獵物群中，怎麼就能夠坐懷不亂，控制著自己不凶相畢露呢？

　　後來看了一部有古天樂出演的香港電影——忘記名字了——之後，我終於明白，原來吸血鬼們在有食慾而沒有條件的時候，就會喝另外一種鮮紅的，粘稠的替代品來尋找心靈上的慰籍——那就是，偉大的番茄汁。

　　問題迎刃而解，知道為什麼番茄最早是出現於西方麼？那是給西方上流社會中神出鬼沒的吸血鬼們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