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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報╱文／瑕瑜】 |
2007.08.10 02:06 a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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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一地的晶瑩，我不禁掩面暗暗叫苦，那個菸灰缸可是公公的寶貝耶。就在我雙手掩面時，忽然聽到大門輕輕開啟又關上的聲音…
剛結婚時，我就被公公那種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嚴厲行事作風所震懾。因此，每天除了必要的道安問早之外，我都垂首斂眉，安靜的「躲」在一旁，儘量避免與他直接接觸，唯恐一個不小心誤踩地雷，而慘遭苛責。
打破水晶菸灰缸
公公裝作沒看見
然而，吃燒餅哪有不掉芝麻的。儘管我戰戰兢兢的做事，可仍難免會犯錯。幸運的是，每次犯錯，公公都「恰巧」不在場，讓我逃過挨罵的厄運。
記得有一次，我赤腳在擦地板，公公見了立刻警告我，赤腳拖地容易打滑，最好穿上鞋子。可是我貪圖涼快，沒把公公的話放在心上，依然光著腳ㄚ，快樂的拖地。結果，不出公公所料，當我拖好客廳地板，轉身準備往書房走去時，突然腳底一滑，當場摔了個仰面朝天。
眼冒金星的我，顧不得疼痛，掙扎著要起來。於是左手撐地，右手放在身旁的茶几上，試圖借力使力站起來。哪知，屋漏偏逢連夜雨，濕滑的右掌竟也來搗蛋，非但沒有幫我撐起身體，反而頑皮的沿著玻璃桌面溜滑梯，還把茶几上的水晶菸灰缸一併帶著戲耍。只聽得「啪」一聲脆響，菸灰缸毫不留戀地跟我說了再見。
望著一地的晶瑩，我不禁掩面暗暗叫苦：「慘了！慘了！」那個菸灰缸可是公公的寶貝耶。就在我雙手掩面、心慌意亂得不知所措時，忽然聽到大門輕輕開啟又關上的聲音。這聲輕響，讓我意識到烏雲散了，挨罵的警報也解除了。
注重儀表的公公，對穿著十分講究，出門時衣服一定要整燙過才肯上身，而燙衣服我很在行，因此，進入夫家後，就義不容辭的攬下這項工作。有一天，我在書房幫公公燙襯衫，一時分神，竟讓熨斗一直停留在襯衫的袖子上而不自覺，直到焦味撲鼻，我才猛然回神，迅速移開熨斗，但袖子早已焦黃變形。
這下我慌了，怔怔地瞪著衣服上的焦痕，心裡哀叫。此時，在客廳的公公似乎嗅出了焦味，只聽他對婆婆說：「菸快抽完了，我出去買包菸。」我疑惑地抬眼望向書櫃，裡頭明明還有一條尚未拆封的長壽菸呀。原來，嚴厲的公公，脾氣有時像颱風，卻會轉向。
我感冒喉嚨沙啞
公公送來枇杷膏
公公喜歡喝茶，晚餐過後，我都會幫他泡上一杯好茶，外加一碟小點心，讓他怡情養性。
對於這個例行工作，我雖不是很喜歡，但也不會感到厭煩，只把它當成為人媳婦應盡的本分而已。因此，從不曾灌注過絲毫「孝心」。小點心我會買，茶葉我也會記得添購，只要讓公公沒有斷茶之虞，我就心安理得了。
那時，我尚在一家雙語幼稚園擔任英文老師。有一次感冒引發咳嗽，咳了近一個月都不見好轉。喉嚨沙啞的我，每天上課時，都需要準備許多喉糖或泡胖大海來潤喉，才能應付。
一日中午，我剛吃過午飯，懨懨欲睡，正想起身去洗個臉提神，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喧嘩騰騰的豔陽下，疾步朝辦公室走來。我定睛一看，發現來者竟是公公時，不禁嚇了一跳，以為家裡發生什麼事，於是急忙迎出。
公公看到我，一向嚴肅的臉龐，立刻綻出一抹微笑。他先抬手擦去額上的汗水，再從手提袋裡拿出一瓶暗褐色的罐子遞給我：「今天早上我去台北辦事，聽朋友說，有一個中醫師祖傳調配的川貝枇杷膏，治療咳嗽很有效，於是順道去買了一瓶。哪！妳快拿去喝喝看，下午上課時，也許喉嚨會舒服一些。」
啊！公公頂著大太陽，竟是為我送藥來。「爸，謝謝。我，我……」我張大嘴巴，可是除了一句謝謝，再也無法把心中溫暖的感受表達出來。公公看了我一眼，大手一揮，若無其事的說：「沒事，妳快進去喝。我得走了，妳媽還在家裡等著我回去吃午飯呢。」說完，他轉身就走。望著他汗濕的背影，消失在燦燦烈陽下，我忽然發覺，自己的眼睛也熱出一眶汗水。
冷雨中有人站立
公公撐傘守車位
雖然公公的個性古板了點，嗓門也大了些，但心思卻極為細密。想當年，家裡沒有車庫，因此，以車代步的我，常為了找停車位而焦頭爛額。有一天，公公開心的告訴我，他找到一個車位，並帶我去看。那個車位離家有五分鐘的徒步距離，而且荒草蔓生，看得我心裡直發毛，害怕有蛇出沒。可又不好意思掃公公的興，只好猛點頭說不錯。
隔天下班，我忐忑地把車子開往那車位，竟意外發現車位已煥然一新，雜草不見了，地也鏟平了，而公公仍彎著腰，在做最後的整理工作。此後，每天一早，公公就騎車隨我過去，等我把車子開走後，他就把機車留在那裡占車位，然後步行回家，待我下班停好車，再讓我騎機車回去。
在一個鋒面過境的傍晚，我一如往常把車子開到停車處，赫然看見公公撐著傘，站在那裡等我。我不解的問：「爸，您怎麼跑來了？機車呢？」公公搖頭苦笑：「不見了。中午下雨，我來這裡，想用塑膠套把機車車座遮好，免得妳騎回家時太濕。那時機車就不見了。」「可是，爸，天好冷……」公公見我一臉呆樣，立刻說：「不冷！不冷！走吧！」
回到家，婆婆悄悄把我拉到一旁說：「老頭子挺固執的，我告訴他天冷下雨，別去等妳，但他就是不放心，四點半就跑去幫妳守車位，傻等了快一個鐘頭。」霎時，我眼前的一切，都朦朧了起來。
其實，我明白自己何以會口拙眼濕。因一直以來，我都拿他當我的「公公」來看待，而他卻拿我當「女兒」來關愛。我也終於了解，人與人的相處，必須睜開「心眼」去看，才能看到美好、遇見幸福。
【2007/08/10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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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美在何處呢？或許在我們的四周中。風吹起了，雨落了，楓被吹落，何處是歸處呢？葉落地，沒有任何一處是葉的家，葉和風一樣在流浪，所以葉和風的悲傷憂愁存在不同的地方和空間中，無人會去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