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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05 16:18:22 | 人氣4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新詩潮》她拒絕溫柔走入那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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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詩潮》她拒絕溫柔走入那良夜
【聯合報╱張錯】
2007.09.05 01:05 am
 

儘管是狗,卻是一條會說話的德國狼犬,只不過狗語與人語不盡相同,平日嗯嗯呀呀,按照《蜀山劍俠傳》說法,是喉中有獸骨梗住,未能作人語罷了。

她應是一條懂諳三語trilingual狗。母語是Deutsch,還懂漢語及英語。至少,英語閱讀通順,更是一條讀詩的狗。

她最愛英國威爾斯詩人戴倫‧湯瑪斯 (Dylan Thomas) 那首〈不要溫柔走入那良夜〉(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night)。也許真的老了,十五歲的狼狗,真是一條老狗,經常喃喃自語,背誦詩人寫給暮年父親的詩句:

不要溫柔走入那良夜
老年日暮應當激攘燃燒
奮抗、奮抗光亮的消逝。

每人對亮麗時光消逝反應都不相同:哲者接受黑暗為真理部分,善人以善行作時光停駐,狂者對酒當歌。

但臉色沉重日暮崦嵫的人,雖然視力模糊,失明的眼睛尚可欣然閃亮如天外流星……

那天黃昏,落霞如鈞,豔紅似血。她悠然捧讀九世紀波斯盲眼詩人盧達基(Rudaki)的詩集,詩歌意象鮮明,有如佛經五百盜賊,復明開眼,看盡浮華世界,過眼雲煙:

年輕或老我們都會死
脖上套著臨刑的絞索
有些人繩索較長

讀到此三句時掩卷抬頭,淒然一笑,眼神極美。

終於一個夏夜她拒絕衰老,與剛烈曇花聯盟,結拜為姊妹,選擇不要溫柔走入良夜。那晚後院熟透的桃子落滿一地,灰狼相繼出來覓食,嗥叫如兒啼,令人震慄。儘管她後腿早已軟弱無力,卻猛烈撲出追擊狼群,結果摔斷脊骨。

妳啊!妳啊!我的愛犬,
拒絕溫柔走入那良夜
良夜、良夜,就是晚安、晚安;
清晨躺在悲哀的高坡
依然美麗,依然美麗。

那夜曇花開了三十三朵,花顏此起彼落,交雜著喜悅與悲哀、歡樂與啜泣、希望與無奈。花言千種,有含苞剛綻、有笑靨傾城、有花心盡放、有嬌慵無力。她們一一挺身而出,燭炬明亮般在黑暗肅穆哥德式大教堂裡演奏安魂之曲。

翌日儘皆低眉垂目,有若垂淚。

【2007/09/05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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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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