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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紅蜻蜓了

自由時報◎林達陽

看見紅蜻蜓了。

鋒面大概已經過去，近日天氣大晴。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大晴與大雨給人的感覺竟是一致的。永恆的困局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概念，如果你不要選擇變成一個太過艱難的人。

上完課走出文學院，陽光亮晃晃地撒下來，看到許多黑點在空中浮動游移，一時以為是眼花了，仔細一看，發現竟是紅蜻蜓。

我還記得國小時的操場上空曾密密麻麻飛有這樣的生物，或交尾，或漫無目的地盤旋飛行。已經記不確切它們出沒的季節與時間了，只記得那個滿空飛舞的畫面與氣氛，我和同學們剛剛踢完足壘，猶有餘勇，在其間傾力奔跑著，抓起掃把揮打下許多，更多，更多更多，快樂得近乎恐怖。

我站在大太陽底下留著汗，繼續回想，感受著那時頂著豔夏、踢著足壘、繞過壘包用力奔跑的龐雜的感覺。時光在我的記憶中不斷變形，生命到底是無比脆弱還是無比堅強呢？我不知道，像說相聲那樣，三壘我不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好像也沒什麼好辨證的，再痛苦的事，叫叫鬧鬧就會過去，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是蒼蠅王。但即使蒼蠅王也沒有關係啊，是吧，日子還是會過去、總是會過去的。

同學會已好些年沒辦了，無法揣測大家是如何記憶著那段時光。然則即使辦了，大致也是十個人有十一張嘴吧，這麼多年，大家長成不一樣的大人，各有其人生，各有所憶也各有所忘，各有其象徵，往後還將在不同的象徵系統中繼續面對不同的困境與結局。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啊。如今我已經二十五歲，還能孤身站在異地的大太陽底下盯著紅蜻蜓出神，近乎虛無地胡亂想像，試圖以書寫捕獵自己、頂住遺忘，然後終於失敗，這可能也算是一種無法逃避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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