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到法國留學,為了讓語言能力更快上軌道,我選擇寄宿當地的寄宿家庭。說那是家庭,其實只和一個法國女士及她養的一隻捲耳貓同住。
牠到我房間撒野
爪子也亂抓幾把
我對寵物的毛過敏,但礙於學校開學在即,臨時找不到更好的住宿地方,只好抱著「無蝦魚也好」的心理住了進去。當我第一天來到那家庭,女房東聞鈴聲,抱著肚子快垂到地上的愛貓「舒舒貝」出門迎接我。
在印象裡,貓在日常生活中,並不若狗那樣受歡迎,老一輩的人甚至說貓有點邪,所以我剛看到舒舒貝時,對牠一點好感也沒有,加上對貓毛過敏,當時只想在房租約到期之前,和舒舒貝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事與願違,即使我拚命想和牠保持距離,牠似乎看穿我的弱點;牠原本喜歡到各個房間亂逛,不久開始頻頻到我房間撒野,時常跳到我的床上睡覺、抖抖身上的毛,或跳到衣櫃及行李箱,同樣撒下像是宣示地盤在此的貓毛,害我整整一個月,全身癢得不得了,也因此一個月沒睡好。
再看牠那快垂到地上的肚子,我就知道牠是貪吃的貓,可想而知,廚房也是牠常跑跳的場所。所以每當我要到廚房,牠已等在廚房門外,準備用牠那尖銳的爪子削我一把。
牠也常「貓假人威」,仗著自己是房東的愛貓,當房東在場時,牠會更加猖狂,似乎知道這時我不會用各種手段嚇退牠。因我只是寄宿的房客,不好意思抱怨什麼,只好練就一身快閃入廚房的功力。
不僅如此,當冬天時,因當地下雪,天氣較冷,牠老愛一整天待在有兩座暖氣的浴室裡「冬眠」,不喜歡別人吵牠。然而,我也有要用廁所的時候,這時,牠的毛病又犯了,總趁我進浴室前又抓我幾把,還好我穿長褲及室內厚拖鞋,要不然一定傷痕累累,因此踏進浴室前,不免有些驚恐。
我開門假裝請進
猛然關上耍牠玩
一個月後,我受不了了,為了不想再這樣戰戰兢兢過日子,我開始集思廣益,準備和牠鬥法。
為了維護我的房間使用主權,我開始將房間門上鎖。即使牠會推開門,總不至於會開鎖吧。之後,我就常聽見這隻貓在我房門外喵喵叫,我當然知道牠想進來;基於這一點,我開始耍牠,總假裝要開門迎接牠,卻在牠接近我房門那一刻,趕緊把門唰的關上。
如此反覆幾次,牠終於生氣了,索性在我房門抓了幾下,再回自己的窩。之後,對於踏進我的房間,牠就多了一份芥蒂。當然,這種幼稚的事,我總趁房東不在家時才玩。
接下來,為了對付愛吃的舒舒貝,當我進廚房時,也一併將廚房的門鎖上,防止牠聞香而來,否則讓牠看我吃東西,而沒牠的分時,我的小腿可免不了又多了兩道血痕。
除此之外,每當房東回南部家鄉時,餵舒舒貝的責任,就落到我身上。我為了牠那沉重的肚子著想,不像房東讓牠暴飲暴食,總適時適量。而吃不飽的牠,總會到我房門敲敲抓抓,但我有房門當屏障,才不向惡勢力低頭。有時,我早上還故意睡晚一點,任牠在我房門外嗚嗚的叫著討早餐。
電話一響牠跑去
我打手機誘騙牠
我也為了安心使用浴室,經過幾周來的觀察,發現舒舒貝對電話聲響非常敏感,總在鈴聲響起的第一時間,拔腿奔向電話機旁,所以,當我要用浴室時,總拿手機撥打室內電話,以鈴聲將牠引誘到電話機旁,然後關掉手機,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奔浴室。關上浴室門前,我常以詭計得逞的奸笑,來回應滿臉疑惑的舒舒貝。
經過五個月後,舒舒貝在我的「調教」下,收斂了不少,不再敢在我的床上撒野,也不再霸占浴室,但還是好吃,我若和牠搶牠最愛的鮮奶油,一定會被牠亂抓一把,這是無法商量的。
後來,我和牠的相處,似乎漸入佳境。當我下課時,牠會在門口迎接我;進我房間時,牠會乖乖的在床下或櫃子下看我忙著。
直到待在那裡的最後一個月,我才開始卸下心防,試著摸摸牠。牠似乎也感受到我的善意,會像磨蹭房東一樣的向我撒嬌。我要離開的前幾天,開始打包行李時,牠就默默坐在我的房門口,看我整理東西;平常晚上時間,牠都待在房東房間,陪房東看書,而今,牠竟進我房間陪我看電視。
我要離開那天,舒舒貝一整個早上出奇的安靜,跟前跟後的,沒有使性子。我摸摸牠,跟牠說聲再見,牠似乎聽得懂,「喵」的回我一聲。當大門要關上那一刻,我看到牠正端坐門後望著我、送我離開。
就這樣,人與貓的鬥法,經過六個月後,彼此都盡釋前嫌。而令我意外的,搬離那房子後,我最想念的,居然是把我欺負得慘兮兮的舒舒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