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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25 15:56:43 | 人氣1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急診室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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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春秋
【聯合報╱小丸子】
2007.12.25 03:10 am
 

在急診室工作的醫護人員,一定會戴口罩,除了自我保護外,還有很多功能,例如口罩可以遮住在繁忙工作壓力下笑不出來的臉龐、看到過於血腥令人作嘔的畫面可以逼自己硬吞想吐的衝動。

有一次救護車載來的傷患,頭和身體只剩一層薄薄的皮膚連著,脖子早已血肉模糊,面對他的外科醫師也低頭不語。站在一旁的我,感覺自己的晚餐就梗在喉頭,完全無法發聲,只能動作呆僵的拿著相機按下快門,以供警方存檔留證,那張照片也從此烙印我心中。

當然,急診室有趣的事也不少。記得有一個因為車禍導致下肢開放性骨折、大量失血的老伯,白白的骨頭就大剌剌的突在膝蓋上。他看我上前要幫他抽血檢查,竟然給了一個非常妙的建議:「地下的血那麼多,都是我的……妳直接從地上抽起來就好了,我沒血了……」

對於這樣異想天開的建議,在我確定老伯的腦子沒撞壞後,只能哭笑不得的和他來個黑色幽默:「好啦,我先從你手上抽一點血比對一下,如果確定地上的血和你的血吻合,就從地上抽去檢查……」「喂……裝瘋也……妳把我當三歲小孩在騙喔……」不然哩?

我也喜歡在急診室觀察人生百態,年輕的男性,在面對麻醉未發效即開始縫合傷口的醫師時,就算把自己的下唇咬破,也不會在白衣天使面前叫出聲,看這樣「英姿煥發」的男人,我總眼露欽佩的神色。相反的,年輕女孩在還沒打針抽血時,通常早已在男友的懷裡哭得梨花帶淚:「我好怕……會不會很痛……我不要打針啦……嗚……嗚……」口罩下的我,一定面帶微笑,默默的挑選最粗的針頭,協助她能更加奮力演完林黛玉咯血的戲碼。在必要時,也得插上一腳,幫她把戲做足:「妳一定有貧血吧!血管好細喔……針一進去就破了,得重找另一條血管……」然後,我再補上一針。

不過,在急診室門後最常上演的,應該是家屬痛失親人的哀戚場面,每次聽到那種痛徹心扉的哭喊,彷彿自己的心也在瞬間被撕裂成千千萬萬片,只能強忍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努力維持專業人員該保持的超然態度,好繼續面對下一個患者。

仔細想想,在急診室工作幾乎和上戰場一樣,情緒繃得死緊,連在睡夢中都會聽到救護車鳴笛而來的聲音,壓力之大實非一般人可想像。可是,我們都熱愛這份工作,在第一線、第一時間和死神拔河,拉贏是心中唯一的信念;雖然對手很強,但我們把傷患從鬼門關拉回的成就感和滿足,所帶來的快樂是無可取代的。

【2007/12/25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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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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