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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30 15:25:32 | 人氣13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她,陪老仔走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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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陪老仔走到最後
【聯合報╱文/金瑜】
2007.12.30 01:44 am
 
圖/可樂王

 

 

 

 

 

 

 

 

 

 

 

 

 

 

 

 

 

 

母親的老相識阿枝阿嬤,在幾個月前,因和她結婚近一甲子的老伴身體不適入院,經過醫師檢查,沒想到已是肝癌末期,阿枝阿嬤就陪著老伴住進醫院,坐在病床旁的摺疊椅上,連睡覺、吃飯也是在病床旁的摺疊椅上。

她不願回家休息
堅持留院陪老仔

當母親前往探視,看到這情形,見不得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如此勞累,怕她累壞了、病著了,勸她回家休息,卻怎麼勸也勸不回,阿枝阿嬤直說要陪「老仔」走到最後。

母親沒辦法,只好每隔幾天,就燉些老人家容易咀嚼的補品,叫我帶去醫院給阿枝阿嬤吃。那時我常一下班回家,就馬上直奔醫院。進了病房,我搬了一張板凳,坐在阿枝阿嬤旁邊,順手打開燉鍋,頓時香氣、熱氣瀰漫了整個病房,稍稍化解醫院的冰冷,以及白色牆壁給人的颼颼寒意、擔心生離死別的壓力。

有時,我會握著阿枝阿嬤滿是皺紋的手,與她聊聊天,或說些安慰的話。

「阿嬤,我跟妳聊天。」我從斷斷續續的談話中,得知阿枝阿嬤原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出嫁前在家裡過著衣食無缺、養尊處優的生活,過了三十歲仍未出嫁。在以前,人們早婚,阿枝阿嬤的家人面對此狀況,自然著急的幫她尋覓對象,最後聽從媒妁之言,阿枝阿嬤終於與素未謀面的男子結婚。

千金嫁給浪蕩子
他喝賭嫖她掙錢

然而,那牽紅線的媒婆,並沒有一五一十地將男方家庭狀況告知阿枝阿嬤,她依稀只知道那男人是娶過老婆的,但他那命薄的妻子已在前一年病逝,如今是續絃的,她也不知道他已有四個半大不小的兒子。

婚後阿枝阿嬤才知道,她的先生竟然是個成天只曉得喝酒賭博的浪蕩子,輸了錢回家就打老婆,也因嗜賭,他敗光了家產,本來擁有的幾棟房子都輸盡了,而且不顧老婆與小孩,老是整天喝酒。阿枝阿嬤沒辦法,只好出門做些粗活,或幫人漿洗、縫補衣服,以撫養她生的三個孩子,以及先生前妻遺下的四個孩子。

好在孩子爭氣,長大後都有了自己的事業,她先生至此才漸漸地改掉喝酒、賭博的惡習,可是,對阿枝阿嬤仍顯得冷漠、對小孩漠不關心,只顧在外頭玩女人,眠花宿柳三、兩天不回家是家常便飯。

她嘸知欠伊什麼
握他手看他往生

阿枝阿嬤說:「妳攏嘸知喔,老仔以前在外頭找查某,有時候兩、三天,有時候幾個禮拜,也嘸知上輩子欠伊什麼,這輩子嫁伊,除了我,別人也服侍不來。」阿枝阿嬤宿命似地認定自己的命運,死心塌地的陪著阿公,最後,在孩子集資下,買下現今住著的三層樓房子。

「阿枝阿嬤……」我望著她,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感慨。反觀時下的年輕男女,為了一點點雞毛蒜皮小事,就可以大吵大鬧,甚至上了法院辦理離婚,難道,這只是男女之間緣深緣淺的問題?

就在上個月,阿枝阿嬤的老伴往生了。當他嚥下最後一口氣時,阿枝阿嬤握著他的手,卻沒落淚。

辦完喪事後,阿枝阿嬤的大兒子把她接過去同住,原先的屋子就空了下來。

阿枝阿嬤可以說是擺脫了結婚一甲子,卻不曾愛過她的男人,這不知是喜,還是悲?年過七十的阿枝阿嬤現在正要開始人生另一段旅程,不知是否也印證了「人生七十才開始」這一句話?

【2007/12/30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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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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