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08-02-26 19:54:07 | 人氣2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向佛與向魔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向佛與向魔
【聯合報╱傅正明】
2008.02.26 01:58 am
 

唯色小說 〈我是卓瑪!〉中的鏡象和性力

作者已悟出神聖性與世俗性的同一性,而這正好是佛教之悟的一個要義:對一切對立二元的消解或非二元性的領悟。諸如生與死,實與虛,真與幻,佛和魔,涅槃與輪迴,並非截然對立……

在中國大陸遭到

封殺的唯色,

台灣讀者並不陌生

波特萊爾在《赤裸的心》中說,任何人都有兩種欲求:面向上帝的靈性的欲求或尋求拯救的願望;面向撒旦的獸性的欲求或尋找墮落的樂趣。這兩種欲求之分,類似於佛家所說的向佛與向魔之分。向佛之心撥亮,就有可能成為義人善人;向魔之心膨脹,就難免淪為歹徒惡棍。優秀作家既要力戒把義人善人寫成完人,也要注意歹徒惡棍的良心發現,從而擺脫非黑即白的臉譜化,形成文學人物的兩種欲求之間的審美張力。西藏女作家唯色的〈 我是卓瑪!〉就是富於這種審美張力的中篇小說。

這部作品見於作者新近出版的《念珠中的故事》(香港大風出版社,2007年),展示了唯色前所未見的小說藝術特徵。在中國大陸遭到封殺的唯色,台灣讀者並不陌生。她的禁書《西藏筆記》修訂更名為《名為西藏的詩》後,加上追蹤西藏文革的《殺劫》和《西藏記憶》,早已由大塊出版社出版。中國詩人黃翔應邀擔任2007-2008年度「紐斯塔國際文學獎」(美國奧克拉荷馬大學和《今日世界文學》雜誌主辦)評委,由他提名的唯色入圍前十名,與肯尼亞裔美國作家提安哥(Ngugi wa Thiong'o),伊拉克詩人優賽福(Saadi Youssef)、紐西蘭毛利族女作家格雷斯(Patricia Grace)和日本作家村上春樹等國際名家角逐,最後由格雷斯奪得這兩年一度的大獎。唯色落選的原因之一,是她的佳作尚未被譯為英文,這是中文作家在西方文學獎的評選中常見的弱勢。

〈我是卓瑪!〉

略帶自傳色彩

〈我是卓瑪!〉略帶自傳色彩。第一人稱的女主人公卓瑪,是自由知識分子,也是向佛的人,但她身處腐敗社會,內魔也蠢蠢欲動。小說開篇對拉薩的描繪,既來自作者的親見親歷,也帶有卡繆《鼠疫》的象徵色彩:「……如今的拉薩,不知怎麼搞的,老鼠多如牛毛,大如幼犬,遍地都有牠們觸目驚心的窩,連死也要死在顯明之處,教你噁心,卻又避之不及。有人說牠們是坐飛機來的,與這裡的老鼠雜交後成了這副樣子。」「唯色博客」上的一條小消息「看看拉薩『性』面貌」,透露了西藏文化危機的另一面:「納木措賓館桑拿中心」的小廣告表明,甚至神湖納木措也成了色情中心的代名詞。

女主人公卓瑪原本是拉薩的一位「黨和人民的新聞工作者」,她卻以義大利著名女記者法拉奇為偶像,「總是死盯著那些不太光明(光明照不到?)的角落」,拒絕粉飾太平,拒絕接受賄賂,結果只好被迫辭職,成為並不真正擁有自由的「自由人」。她與同名的卓瑪姑娘交上朋友。卓瑪姑娘出身西藏貴族世家,新近隨父母從國外回拉薩定居,「像是來自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清涼世界,端坐如儀,淡雅如玉。」兩個同名人物構成「鏡象」。她們並非二維空間平面鏡前酷肖的實體與虛象,而是三維空間多稜鏡中動態的對應結構體,或如光學異構(optical isomerism)的兩個立體異構體,令人撲朔迷離,可以豐富、補充人物性格,或揭示同一人物性格中的「他我」(alter ego)。

主人公卓瑪——細心的「我」在卓瑪姑娘旁邊,認識了一名細心的男子,一家旅行社的外聯部經理。「我」甚至懷疑,「難道從第一眼起,我和他就成了彼此的鏡子?」他叫多吉,與「我」要好的同鄉和原報社的同事,一位有陽剛之氣的康巴漢子同名。兩個多吉,也是剛柔相濟的「鏡象」。多吉經理與卓瑪姑娘的戀愛關係明朗起來,「我」立即意識到一種危險。三人在場時,那個「卓瑪離開了一會兒,就像一個穩固的三角形塌了一角,我不由得有些無措……」多吉經理和卓瑪姑娘即將舉行婚禮,「我」有意識地疏遠了他們。可是,多吉經理知道「我」失去了公職,就介紹她當了旅行社的導遊。後來,「我」和一個開畫廊的男子戀愛了。藏人同名的真是太多,他也叫多吉,與多吉經理早就認識,四個人自然常聚在一起。

有一次,多吉經理向「我」討菸吸,「我」手忙腳亂找到一盒外國菸。可「我」並不知道,這看上去尋常的香菸卻包含強烈的毒素,如「毒蛇口吐的信子」。原來,那是「像一隻灰不溜秋的老鼠」一樣獵豔的小老頭送給「我」的。「我」和多吉經理抽了一口,很快就乾柴烈火地糾纏在一起了。作者筆下「瘋狂地翻雲覆雨」地做愛,似乎帶有藏傳佛教的密乘或金剛乘的男女雙修的儀式性特徵。

由性力轉向靈性追求

由於設置在意外的情境中,作者的性描寫絕無中國大陸所謂「下半身」文學的鄙俗,而是自然地經由性力轉向靈性追求:清晨醒來的「我」心如刀絞,原因並非單純的道德觀念,而是一種說不清的使得「我」「深深地厭惡自己」的因素。「我當然不是怪他,我誰也不怪,只怪自己。但我誰也不想要了,連自己也不想要了。」這是「我」破除「我執」的一個契機。但是,如果說由此導致「我」的徹悟,那就未免過於理想化了。故事結尾的情節是在納木措湖畔發生的:

她在那兒,再仔細地看一看,會發現在她的形狀生動的額頭中央,有一小塊結了痂的疤,誰都知道,這是那些一路磕著等身長頭來到聖地的人的標記……啊,我是多麼地渴望親近她!我淚如泉湧,一把抓住她破爛的衣袖像抓一根救命稻草,激動地說:「你是誰?告訴我,你是誰?」如同正在等待著我的這句話,她轉過身子,睜開雙目,左手彎曲向上,右手略彎向下,微微笑道:「我是卓瑪!」剎那間,我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卓瑪,原來她額頭上的疤痕就是卓瑪的另一隻眼睛,原來她唯有以這種在唐卡和壁畫上的姿勢示現,我們才能認識她!巨大的幸福像納木措湖水一樣淹沒了我,我放聲大哭,懇求道:「卓瑪啊,帶我走吧,讓我和你一起走……」

藏人取名就體現了靈性追求的傳統。「多吉」意為金剛,「卓瑪」,是救苦救難的度母菩薩。小說最後的魔幻筆調是:「我並沒有跟著卓瑪一起走。你也可以說我其實並沒有在納木措湖畔遇上卓瑪。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是,作者象徵性地表現了鏡象人物的合二為一:其共同的對度母的尋覓,對其自身佛性的亦真亦幻的一瞥。在視象和藝術效果上,宛如音樂旋律中兩個聲部反向進行形成倒影(在五線譜上看得出來),然後抱成一團同向進行,上行級進,逐步推向開悟的高潮。但是,「我」承認自己畢竟只是一個世俗中人,甚至會繼續走下坡路。換言之,內在的佛魔之爭沒有完結。小說給讀者以想像的餘地:儘管「我」在俗世中「苟延下去」,但「我」不會真正墮落。

在這種審美張力中,作者已悟出神聖性與世俗性的同一性,而這正好是佛教之悟的一個要義:對一切對立二元的消解或非二元性的領悟。諸如生與死,實與虛,真與幻,佛和魔,涅槃與輪迴,並非截然對立。這與波特萊爾對人性的領悟有同有異,因為在基督教那裡,上帝與魔鬼對立的最終解決有待於最後審判,而佛教的解脫,始終靠自救。

【2008/02/26 聯合報】@ http://udn.com/

++++++++++++++++++++++++++++++++++++++++++++++

台長: 落葉之楓
人氣(24) | 回應(0)| 推薦 (0)| 收藏 (0)| 轉寄
全站分類: 藝文活動(書評、展覽、舞蹈、表演) | 個人分類: 藝文賞析 |
此分類下一篇:【藝文賞析】太愛哭,取名典故
此分類上一篇:【藝文賞析】痛苦之源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 請輸入識別碼:
請輸入圖片中算式的結果(可能為0) 
(有*為必填)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