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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報╱文/毛球】 |
2008.04.03 03:22 a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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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工作站的朋友說,經常可以看見棕簑貓在溪畔啃食螃蟹:「吃飽了有進有出,想要撿拾棕簑貓的糞便,就要沿著溪畔撿…」
寒流來襲的周末午後,灰濛濛的天空下躺著灰濛濛的山,即便天氣如此晦澀,仍然無損老公爬山的興致。老公每個周末從台北回來,一定到附近南投山區爬山去,家裡剩下孤單的我,只好爬進軟綿綿的被窩裡,築起我的春秋大夢。
哀哉棕簑貓親子
我曾尋找牠糞便
猶在夢中,門「刷」的一聲被打開,老公探頭進來,興奮的問我:「我找到三隻棕簑貓的屍體,妳要不要?」
「什麼?」「棕簑貓的屍體。」
迷朦中聽到「屍體」,我才懶得為了「什麼屍體」爬出溫暖的被窩。「又不是什麼好禮物。」
我回老公一聲,拉緊棉被蒙頭繼續夢周公。
提到體型像五、六個月大貓咪的棕簑貓,我就想起上回沿著哈盆溪尋找棕簑貓糞便的苦差事。那回,輾轉幾趟換車,我終於在晚間抵達福山植物園,伴著傾盆大雨的嘩啦啦聲恍惚睡去,又在曙光初露時,被青蛙的呱呱叫聲驚醒。
清晨的福山植物園猶在濃霧繚繞中,連呼氣都可以哈出一圈圈的白霧。我在好心的工作站朋友帶領下,沿著哈盆溪努力搜尋,期盼能撿到棕簑貓的糞便,好回去讓我的老闆進行棕簑貓的食性研究,看看棕簑貓每天吃什麼和生態活動情形。
棕簑貓喜歡吃溪蟹,據工作站的朋友說,經常可以在傍晚時分,看見飢餓的棕簑貓在溪畔啃食螃蟹:「吃飽了的棕簑貓,有進有出,經常會在溪邊排便留個紀念。所以,想要撿拾棕簑貓的糞便,就要沿著溪畔撿。」
沿途,福山植物園的工作人員,指著黃泥山壁上,大約與成人膝蓋一般高的地方,一個個直徑約十公分的洞口說:「這些都是棕簑貓的窩。」我湊近,從小小的洞口看進去,裡頭黑壓壓的,當然看不到書上說的棕簑貓的尖鼻子及長嘴巴。
晨霧瀰漫,溪水淙淙,細雨綿綿,身在福山植物園這樣的人間仙境,我卻哆嗦著身子,在山間溪畔繞得頭昏眼花。雖然我們幸運的看見山羌佇立在林邊,靜靜的望著我們,卻連一塊棕簑貓糞便都沒撿到,想來是被昨夜的大雨給沖走。
研究任務我受挫
老公獻寶我解剖
撿糞便鎩羽而歸,我既疲憊又失望,回家後當然跟老公撒嬌訴苦一番。不過,這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工作早已結束,我也早就把這等差事拋到九霄雲外。
帶著午睡後的慵懶,我斜倚沙發上,老公追著我問:「妳到底要不要嘛?」吼!這死心眼的老公,居然在情人節剛過的兩天,不死心的追問我,到底要不要接受他的「棕簑貓屍體」當禮物。
雖然帶「略微發臭的動物屍體」回家,給老婆當「遲來的情人節禮物」,詩情畫意不起來,不過想著老公居然能把我一年前的嬌嗔記在心裡,讓他在山上發現三隻棕簑貓的屍體時,高興的想法子帶下山來「獻」給老婆,心意還算不錯。
老公為了把屍體帶回家,還在山上的檳榔園繞了好久,才找到人家丟棄,勉強還可以用的塑膠袋,把棕簑貓屍體打包妥當。
想到老公的心意,「發臭的屍體」居然在我心頭漾起甜蜜蜜的感覺。我因此硬著頭皮打開塑膠袋,裡頭兩隻大的、一隻小的,共三隻棕簑貓,我猜測是一宗「棕簑貓的滅門慘案」,於是拿來解剖。
現場證據會說話
水桶是滅門元凶
至於老公如何發現這宗「棕簑貓的滅門慘案」呢?原來,林農為了儲存灌溉用水,在山上擺了一個非常大的桶子。然而,地震後林田荒廢,桶子傾斜靠在梯田式的林地,桶子上緣正好和梯田式的上層林地齊平,裡面積了不少雨水。
當天氣非常乾燥的時候,林間的樹蛙都會沿著上層林地跳下水。可是,桶子太大,跳進去的樹蛙跳不出來,經常淹死,老公就好心的往桶裡丟了一塊很大的石頭,讓樹蛙可以跳到上頭喘口氣。
而棕簑貓除了喜歡吃溪蟹,也喜歡吃青蛙。由於屍體會說話,再依據現場證據判斷,可能棕簑貓爸爸發現這方「美食天地」,就和棕簑貓媽媽,帶著棕簑貓寶寶來到這裡,打算飽餐一頓。棕簑貓爸爸和媽媽於是跳進桶裡,棕簑貓寶寶則在桶子外頭等待食物。
沒想到,跳進桶子飽餐一頓後的棕簑貓,卻跳不出來,結果雙雙溺死桶子裡。而棕簑貓寶寶在桶子外苦等不到爸爸媽媽,竟在桶子外頭活活餓死。哎喲!想像棕簑貓寶寶孤伶伶的守候著,直到活活餓死,這宗「棕簑貓的滅門慘案」實在令人鼻酸。
老公在台北縣上班,這個周末,老公一回來,又興奮的告訴我:「我們上班那裡建了一個大水塘,晚上偶爾會看到白鼻心來喝水。」
老公邊吃我煮的雞絲麵,邊呼嚕嚕的說:「有時候沒東西吃,白鼻心還會跑來偷吃動物的飼料。晚上還會跑到窗台上,吃卡在紗窗上死掉的金龜子。」
嘿,不知哪天,老公周末回到家,劈頭第一句話可能就說:「我幫妳帶回白鼻心的屍體,妳要不要?」
白鼻心和棕簑貓雖然外表酷似,但還是差很遠哩。
【2008/04/03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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