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一個女人和兩個男人
◎耶穌愛你 圖◎許育榮
我感覺另一個悲劇正在上演著，最糟糕的是，我完全沒有阻止它發生的力量。
我們三人的愛戀如牽牛花纏繞攀爬，盤根錯節，緊密而不可分離；卻也如牽牛花般無法昂首直立，沒有支撐的立足點，彷彿隨時都會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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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一年級上學期的我，發生了一件不可告人的精神之戀，而後我變得日益消沉，甚至恨惡自己是個女生，所以大一下學期之後，我開始把自己打扮得像個男人，放逐於文學世界，除了上課、寫報告之外，幾乎都在圖書館看文學名著。
大二時，我寫了一首詩參賽，居然得了佳作，我欣喜若狂；頒獎典禮上，我因為太緊張而一直發抖。會後，一個男生走來問我道：「妳是不是很冷？我看妳剛才一直在發抖。」照我害羞的個性，一有陌生人和我說話，只會傻笑然後迅速溜走，但這陌生人竟然讓我不感覺到害怕，我忍不住搖頭說：「其實我是太緊張了……。」陌生人很溫柔地對我說：「邀妳喝咖啡、談詩，怎麼樣？」我馬上拒絕，雖然我很好奇他葫蘆裡在賣什麼藥，想聽一聽他的說法，可是我得預防受騙，萬一他是個壞人怎麼辦？
幾天後，我和系主任在討論一個問題時，那人忽然出現在系主任旁邊，我大吃一驚！就這樣，他不但走進系主任的辦公室裡，更走進我的生命裡。那一次，他很有禮貌地把名片遞給我說：「我們真有緣，又見面了！我是一個不太有名的詩人，今天來拜訪妳的系主任。」然後大家就坐在系主任的辦公室聊天。從這次談話之中，我得知他熱愛文學和流浪，在他年輕、充滿活力的外表之下，居然大我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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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告訴我：「和我做筆友吧！一來可以訓練妳的文筆。二來，我覺得妳很寂寞。」他的話讓我驚訝，為了證明我並不寂寞，我立刻拒絕道：「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很寂寞！你太自以為是了！」可是我卻流淚了，因為想起那曾經痛苦的錯戀。
「其實，真正寂寞的人是我。」他竟笑中帶淚地說著；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陌生男子在我面前落淚，而且也是我第一次在陌生男子面前落淚。
一種奇異複雜的感覺強烈侵襲著我，我感覺另一個悲劇正在上演著，最糟糕的是，我完全沒有阻止它發生的力量，只能眼睜睜讓痛苦再次吞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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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後，我忍不住跑去找系主任，詢問關於他的種種。她卻嘆一口氣道：「千萬別愛上他，那只會令妳心碎，有太多人愛過他。我猜，他不敢讓自己愛上任何人，因為他是某富商的私生子，這身分讓他痛苦多年。」
可是，他是那樣多情而浪漫，讓我再次陷入愛情的魔咒裡，成為無用的俘虜。他送我許多的詩集，陪我唱蘇東坡的《水調歌頭》（這正是我最喜歡的曲子），他在月下彈吉他，讓我聆聽他的深情訴心曲，他還帶我看歌劇《波西米亞人》，參加蕭泰然先生音樂紀念會，他更讀詩給我聽，讓我情不自禁迷戀他。或許他是情場高手，深知如何讓人快速墜入愛河，他自己卻仍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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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系主任要我和好友在她的辦公室，替她抄寫一份資料，我正巧見到曾讓我心碎的李老師；李老師示意要我到外面，有話要和我談。
他看著我：「請妳不要和他再往來了。」我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我故意裝蒜。「他是個多情種子，但他不適合妳……。」「謝謝老師的忠告。」「我是為妳好，我擔心妳愛上他。」「我若愛上他，是我的事。」我想起李老師曾讓我心碎，眼淚就不住流下來。
「當初是我的錯，但，現在我是為妳好。我承認我很自私。」「是的，你有愛人了，我卻被蒙在鼓裡……。」「我，我不知道如何說。反正一切都是我不好……。」
我不管李老師的勸告，我告訴自己，無論如何我都要愛你，雖然這愛戀，注定是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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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瘋狂迷戀你之後，西元1998年的11月10日那天，你告訴我：「對不起，我必須走了，因為我被派到台北工作，所以我要和妳分開。」你是那樣瀟灑，在你生命中，我只是一個過客，有也好，無也罷。
捨不得你走的我，傷心拉著你的手，哀求說：「再等我兩年。讓我完成學業。」你卻殘忍地說：「妳難道聽不出來，我只是想和妳分開而已嗎？」我當場傻住，任憑眼淚不斷地流著。
「對不起！我很殘忍，如今我必須告訴妳真相：我和妳在一起，起先只是覺得好奇，因為妳的穿著像個男人，我以為妳是女同性戀；而後，我得知妳就是讓他曾欣賞過的人！我恨妳！為了報復妳的李老師，我開始接近妳，我從來沒有愛過妳，我愛的人是他，妳沒出現以前，我們是親密的愛人；雖然妳和他只有精神之戀，可是我無法忍受，我真的很愛他，我也要他嚐一嚐這種滋味，一面報復他，一面也折磨妳……。」
我終於清醒了！止住淚水後的我，不斷告訴自己：「要勇敢！要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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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經歷，讓我失魂落魄地過了三年，那三年之中，我彷彿是一具活屍體，不能思考，沒有感覺。
一直至今，你的影子還是在我心底深處佔據一個角落，我該恨你的，可是我卻無法恨你，偶爾，還在心裡將你吟詠著。其實要謝謝你，至少讓我知道李老師他沒有欺騙我，就是因他承認自己是同性戀者才讓我心碎。
沒想到，你帶給我更強烈的傷害。如果這樣傷害我，會讓你心底踏實一點，我也無言以對。只是，你和李老師，如今還是一對戀人嗎？
還有，你對我真的只有恨嗎？這或許永遠都是無解的答案吧！
自由時報-97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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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美在何處呢？或許在我們的四周中。風吹起了，雨落了，楓被吹落，何處是歸處呢？葉落地，沒有任何一處是葉的家，葉和風一樣在流浪，所以葉和風的悲傷憂愁存在不同的地方和空間中，無人會去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