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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稚傻的初日◎潘琇瑩
 
 刊載日期：2008-06-19  
 

 猶記中學那年，家搬到新城市的隔天一早，到新學校上第一節課時，睡意沉沉，因遲到的關係，做完簡單的自我介紹後，便被安排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座位，當時真覺得有如青天霹靂，連打瞌睡補補眠的機會都沒有。但事已至此，只好勉強打起精神，眼觀鼻鼻觀心的正襟危坐，試圖專心上課；但一切的努力似乎都顯徒然，瞌睡蟲陣陣襲來，為免給新老師留下壞印象，我以雙手的食指和中指撐開眼皮，再以兩隻手肘和其它指尖牢牢頂住頭部，不使偏斜歪倒；並在模模糊糊的上課聲中，還自我叮嚀要保持微笑，然後自覺萬無一失的，在最危險的「前線陣地」，擅自安眠。
瞌睡中，幾次還是不免失去平衡的「頓」醒過來，每每連忙偷偷瞄了瞄台上的夫子，見其仍一派悠閒的繼續授課傳道，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究是定了下來，甩甩頭，繼續未竟的昏睡大業。感覺幾個世紀之久過去，終於聽見期待中，那「解除魔咒」般的下課鐘聲響起，機械式的跟著同學們起立敬禮，然後，不期然，那個黑黑瘦瘦的男老師，竟丟下一句：「你們班的新同學，瞌睡特技一流喔！同學，下次記得，先用根牙籤撐開眼皮再睡，比較方便！」頓時全班哄堂大笑，我也才大夢全醒，耳根發熱，真是糗極了！
那時候的導師，是位非常負責認真的女士，她非常注重我們的生活細節，特別是服裝儀容部分，常常對著我們耳提面命：「女孩子家，站出去就要有淑女風範！蓬首垢面的像什麼話？」有天早晨，規定升完旗後要舉行晨間服裝儀容檢查，就在出發到操場前集合時，突然發現，我的藍色學生裙不知什麼時候竟脫了線，沿著裙襬部分，幾處垂落了下來；但時間緊急，臨時又不知上哪兒找針線縫合，萬一被導師發現，可就慘了！突然，急中生智，順手拿起了鉛筆盒裡的釘書機，就這麼趁排隊集合時，「碰！碰！」三兩下將裙襬給釘了回去，「呼！謝天謝地！」總算解決了一場燃眉之急，而女導師是個大近視，那天的服裝儀容檢查，我安然過關。否則，少不了一頓「誦經」，連帶處罰等等。
面對數字，自己絕對是天生的白癡，特別在轉學時，因故遲到了兩週才報到的珠算課，更是殘酷的應證了物競天擇的事實。面對算盤上，上下兩排這麼多顆珠子，根本從頭到尾搞不清楚，什麼是什麼；因此，考試的時候，只好一路心算手算到底。但我的珠算老師，向來有過人的「知人之明」，即便中學時期得過幾次最佳女演員獎，並自認演技甚佳如我，學樣似的也三不五時撥撥珠子，方才填寫答案；但整節課還是不時傳來珠算老師的「尖聲驚叫」││「ＸＸ同學！這是珠算課，不是心算！」「你要我說幾次才聽懂？」那時，真覺生命了無意義，大好青春還得被押著坐在教室裡，淨做這種無聊又多此一舉的「國粹級」活動。當然！我的珠算成績，也有目共睹││其慘無比！
而我之討厭上珠算課，與那陣子珠算老師咳個不停，主動關心老師的病況並不衝突。珠算老師不知怎的，有一陣子上課時老咳個不停，我於是寫了家裡祖傳的治咳藥方，外加幾句問候，趁著一次下課時，追出教室遞給老糾正我的珠算老師。孰料，那個平日寒著一張肅穆莊嚴的臉的珠算老師，竟滿含著溫柔，輕聲的說：「謝謝你！…心裡好溫暖！」直到今天，仍忘不了，她那雙眼中微微泛著的畦F嘗想，這麼輕微的關心，怎麼竟讓珠算老師這樣的感動？她平日的生活裡快樂嗎？而她常態性的緊繃著一張臉，是否正是另番寂寞的表徵？那學期，我的珠算課總算勉強及格，而日子也進入了黑暗的國三生涯。
昏天暗地的補習，奪命連環的大小考試之後，總算告別了悽慘的國中生活；那段輕狂歲月裏的人事種種，留在記憶裡，滴滴點點都有著難忘的，屬於成長的酸甜滋味。※
 
來源：更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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