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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我成了 一台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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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我成了 一台戲
 
 刊載日期:2008-06-26  
 

 「現在醫療是沒有用的!」成了我最深的宿命。
一個畫面來自全省幾萬個小孩,排著隊繞著巷拐著彎,長長的隊伍就攀纏整個高雄縣市,這些長長的隊伍全是家長一個又一個夢想,是不是有可能回到原點,免除「疏於照顧」的苛責。
這麼長的隊伍和只為和醫生見個面聽聽他的建言,或者更神奇的如別人所言,化險為夷,從此孩子和夢中的孩子一樣站在相同的基礎點,能跑能跳。
那年我躬逢其盛,母親牽著我坐了好遠好遠的車,擠在隊伍中,隨著隊伍依序前進,但南台灣的日頭始終火辣,我緊緊拉著母親的衣角,站累了母親就把我抱在胸膛,母親的膀臂寬厚而溫暖,稍稍減低我久站的疲憊,偶爾能依著別人家的屋簷遮日,瘦弱的身軀一點點的遮陽對我也就夠了,但我沒有那一點點的遮陽,陽光下我顯得十分的無助,好幾個小時過去了,我或蹲或站,甚至因困頓疲倦,而躺媽媽的背上,人群是往前行,只是不知道隊伍到底有多長而我還要等多久?
永遠有耐心的是媽媽,她只盼有一線希望支持她,讓她有能力撐下去,知道未來該怎麼辦?但從屋子裏出來的人,和外面等候的魚貫人牆,照面,轉而為沮喪的神色,「小兒麻痺這種病症一旦罹患就破壞神經,開刀、吃藥都於事無補。」,每一位從屋子出來的大人都這樣說,媽媽說這麼多人都沒有奇蹟嗎?我們母女和大部分的人一樣,還是滿心期待地等著和別人不一樣的答案。
那是近四十年前的事,台灣在小兒麻痺全省大流行後第一次舉辦免費的健檢,原來全省有這麼多和我一樣被判定不良行於的小孩,四肢萎縮穿著鐵鞋拄著杖或者坐在輪椅上,最輕微的走路總是一邊高一邊低,搖搖晃晃隨時可能都會跌倒,永遠在找平衡點,卻永遠也抓不住重心。
我們緊密的排隊未能扺擋命運之神,緊緊把我們網羅,雖沒有留下任何支字片語,但身殘的符號轉而對自己的生命敏銳,游泳、運動,踏踏實實一步步學習生命的困境,為讓自己活得更有尊嚴,在工作上我總是亦步亦趨認真、踏實緊緊的把握著,甚至面對家長、學生眼神投射而來的懷疑。上課地點常是四樓二樓隨意排課,上下樓時我總是小心翼翼的抓緊扶手小心看清台階才走,我總先讓右腳踩隱,羸弱的左腳再利用右腳的力量跳下來。四十年前那場高燒,所換來的是四十年來我必須小心翼翼的過著和別人迥異的生活。
但教書的過程卻出乎意料的順利,一枝草就會有那一滴露水養活它,唯一的解釋是身殘的軀體成了一台戲,演給世人和天神看。※

 
來源:更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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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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