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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27 22:54:11 | 人氣2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爸一顆門牙,在手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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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一顆門牙,在手帕裡

圖/余沛珈

 

 

 

 

 

 

 

 

 

 

 

 

 

 

 

我家住在桃園縣沿海地區的某個小村落裡,小時候,爸媽為了養大我們三個孩子,當時經濟困難的他們,貸款買了一輛野狼一二五,每天清晨三點就爬起來,夫妻倆騎著那輛機車,經由省道到板橋大菜市場,再批發一些青菜到其他地方去擺攤。

賣菜怕幼子亂跑 放進紙箱遭指點

當時高麗菜一大顆十元,生意非常好,每天從清晨五點賣到中午十二點收攤,兩人隨便吃碗麵,又從遙遠的板橋騎車回桃園,日復一日。

後來家中經濟好些,爸爸改買小貨車,這樣子就能常常載著尚未念幼稚園的我們,一同去做生意。孩子在身邊,自己邊做生意邊照顧,雖然辛苦,卻有說不出的安全感。

還記得有一天中午,媽媽生意正忙,擔心我們到處亂跑失蹤,就將我們姊弟三個幼子,放進裝菜的大紙箱中,結果有個婦人牽著她的兒子走到我們身邊,指著我們說:「弟弟,你看,他們好可憐哦,怎麼被裝在那裡面?」

紙箱裡面的我們睜大眼,不懂這句話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但在一旁賣菜的媽媽聽見了,強忍著內心的痛楚,仍裝作若無其事的大喊叫賣。

當天收攤,爸爸要我們全家躺在鋪在地上當床的紙箱紙上午睡時,媽媽才悲從中來,當場痛哭失聲。

後來我們開始念幼稚園,因為要上課,所以無法再跟隨爸媽北上,只能寄托年邁的祖父母。面對三個孩子同時要開始繳學費,龐大的經濟壓力,讓爸媽更早起,卻更晚回家。

爸抱我進房間睡 夢見他少了門牙

有一天晚上,我們等不到爸媽回來,都哭著睡著。後來迷迷朦朦中,知道有人把我抱起來,走向我們的房間。啊,應該是爸媽回來了,可是……怎麼這麼晚呢?

我微微睜開眼睛,是爸爸耶!我朝他笑了一下,叫聲「爸爸」,只見他對我笑了一下,我又沈沈睡去。在夢裡,我居然看見爸爸少了一顆門牙?真是奇怪的夢。由於爸媽實在太忙了,最後變成兩、三天才能看到他們一次。他們為了節省時間好賺更多錢,索性晚上不開車回來,直接在菜攤上打地鋪,當然,還是用賣菜的紙箱紙做成床。

經過許多年的努力,我家經濟開始好轉,不但沒有了貸款,還攢了一些錢。

我國小四年級時,爸媽帶我們三個孩子參加旅行團到美國遊玩了十四天,那是我兒時最快樂、最美好的回憶之一,因為全家都在一起。

為多賣菜打地鋪 爸累昏撞斷門牙

直到我大學畢業後的某一天,經過爸媽房間門口時,聽見媽媽叫我的聲音,我走進去一看,原來是她在整理年輕時的嫁妝、首飾。

「妹妹,給妳看一樣東西。」媽媽從衣櫃裡拿出一條包有東西的手帕,一打開,我對著裡面的東西看了又看,大叫說:「是顆牙齒!怎麼會有牙齒呢?」「是妳爸爸的門牙。」媽說。「咦?為什麼他的門牙會在這裡?可是,他明明沒有缺牙呀?」我疑惑不解。

「當年妳爸為了多賣些菜,決定晚上都打地鋪睡在紙箱紙上,也許是工作時間太長、太疲累了,他居然在搬菜時昏倒,臉撞到貨架,就把門牙撞斷了,後來才補假牙。」

我十分震驚,突然想起兒時的那一夜,依稀在夢裡看見沒有門牙的爸爸。

現在謎團解開了,原來當年的那一幕並不是夢。

當年爸爸為了賺錢養我們,而不小心撞斷的那顆門牙,現在是我們三個子女共同守護的珍寶。它不起眼,沒有什麼重量,但在我們三個子女心中,它是無價的,因為它代表著為人父母對子女無怨無悔的付出,以及永不求回報的愛。

【2008/07/27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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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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