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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歐巴桑求東西吃
 
【聯合報╱藏幽】 2008.08.03 03:57 am
 
 
前幾天中午，我與男友在台北火車站逛地下街，進入一家牛肉麵館吃午餐，各自點了一碗價格不便宜的清燉牛肉麵。

當我跟男友低頭吃著熱熱的麵時，有個短髮的歐巴桑，全身濕漉漉的走進店裡，額頭上的劉海滴著水珠，背著大包小包的家當，臉上和脖子、手臂都是紅斑，不停的抓癢，而且衣服破舊不堪。

歐巴桑走向我身旁的女店員，微笑的問：「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東西吃？」女店員聽了楞住。歐巴桑再一次誠懇的詢問：「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東西吃？什麼都可以。」女店員回神後，一邊搖搖頭一邊說不行，歐巴桑沒有多說什麼，就「識相」的轉身離開了。

女店員用嫌棄的口吻，轉頭跟老闆和老闆娘說：「嚇死我了，她一邊抓癢，還一邊要東西吃。」

我跟男友目睹這一幕，兩人面面相覷，然後又低頭繼續吃麵，沉默不語。我回想剛剛發生的事，對那歐巴桑感到同情，眼前的麵根本吃不下去。終於，我忍不住開口：「親愛的，我想把我還沒吃完的麵打包，給剛剛那個歐巴桑吃……」

我還在擔心男友不會支持我，會責罵我一頓。沒想到，男友開心的說：「我也正想這樣做耶，我剛剛還在想，叫那個歐巴桑坐下來吃我的麵。」我興奮的回答：「其實我剛剛也想再點一碗，請那個歐巴桑吃耶。」真沒想到，我跟男友想的是一樣的，都想幫助那個歐巴桑。

我們請女店員把我們兩人未吃完的麵倒在一起，打包帶走。我們猜想那個歐巴桑應該沒走多遠，於是沿著她離開的方向找尋。不久，我們看到她站在角落，拿著手帕擦臉。我跟男友朝她箭步走去。

我怕傷到她的自尊心，編了善意的謊言：「這是我們剛剛多買的清燉牛肉麵，吃不完，給妳吃，好嗎？」我把打包好的麵遞給她。「清燉牛肉麵嗎？太好了！我最喜歡吃了。謝謝你們。」她露出燦爛的笑容，開心的收下，一再的對我們鞠躬道謝。

那個歐巴桑一定是餓得受不了了，才會跟店家要東西吃，除了放下自己的身段，還要忍受他人異樣的眼光，一定很難為情。而店家拒絕她，她也沒有惡言相向或苦苦哀求，沒讓店家難做人，還留給自己一點尊嚴。我們送上的，雖不是什麼大魚大肉，但至少能讓她飽足一餐。看到她的燦爛笑容，我永遠也忘不了。

我跟男友踏著輕鬆步伐，繼續邁向旅程。

【2008/08/03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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