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一顆心的距離
2008/9/5 | 作者：文/麻吉 圖/夏俊娜
看到佩姬目前的幸福模樣，縱使現在的她與自己近在呎尺，然而那呎尺之遙，卻是一顆心的距離，是一段不能再擁有交集的無限延展！
蜿蜒的山路，巧遇一段長長的下坡，眼前五公尺的距離出現一處坑洞，文森情急之下緊急煞車，腳踏車也跟著迴旋了一圈，他狠狠地跌了一跤。
因為是下坡路段，車隊所有人都鬆弛了戒心，壓軸的薇薇安，她騎的單車硬是追撞了上去，此撞非同小可，由於車隊魚貫在「台三線」上，周六的早上八點鐘已經不少車流穿梭於此，而在薇薇安的車後還有一台奔馳中的機車，因閃躲和煞車不及也跟著撞上了倒在地上的薇薇安，頓時血泊滿地；她的安全帽與單車陪著她的傷勢同時癱躺地上等待救援。
他們都是戶外運動愛好者，騎單車健身的活動方興未艾，於是他們在公司還組織了一個「迎風車隊」，這次意外的發生始料未及，因此都慌了手腳。在此之前，文森、薇薇安、佩姬他們都是很要好的同事，文森與薇薇安的關係似乎正要發展至一對戀人的階段。
已經六天了，薇薇安的精神仍處於昏迷狀態，幾日來除了她的家人隨侍在旁外，文森也是每天晚上留在醫院守候，而佩姬也到醫院陪伴。一方面大家都是好同事，另一方面她也擔心文森身體累壞，因為他也負傷在身。
昏迷持續第七天。終於，她走了！不用再承受所有醫療上的急救及身體上一切的煎熬。當心臟律動脈波停止的剎那，她家中親人的情緒也跟著崩潰不止，而文森的愧疚感更是高漲不已，他總認為她的受傷甚至過世都是因他而起，他心中激起的悲鳴其實不輸於薇薇安的父母啊！他還因此消沉、憂鬱地度過人生很漫長的一段時間。
佩姬相當有耐心地陪著文森走過這段黑暗歲月；關心、呵護甚至連許多公事或私下生活都為他義無反顧的盡心盡力。以男人的直覺，他深深知道她對他有著莫名的好感，可是薇薇安過世的陰影讓他的心裡面暫時容不下所有新加入的溫柔浪漫，因此；他就這樣習慣地接受佩姬的照顧；就這樣恣意地揮霍著對方的熱情，讓這種傾斜式的愛情持續了二年。
又一年，佩姬結婚了，當時的她三十歲。對方是喜歡戶外運動的陽光型男；也是公司新進的一位男同事，名字叫做邁可。邁可是佩姬的徒弟，她負責他一切新人學習有關的訓練，他感染到她的熱情與樂觀，到職三個月後他便對佩姬展開猛烈地追求。
佩姬的心情是矛盾的，因為她總惦記著文森的感受，可是他卻一付冷冷的表情讓她無所適從！她曾經暗示父母要她盡快結婚的壓力；她也曾經向他說明如果自己一旦結婚了，將會如何用心於家居擺設的氛圍，但是他好像木頭人一般無動於衷！終於，幾番深思後她下定了決心；與其苦苦地愛一個人而得不到回應，不如選擇一位愛著自己的人將更容易得到幸福。
文森參加了佩姬與邁可的婚禮。公司裡的同事們一番鬧場後終於結束了喜宴，邁可提議大家順便到他的新居參觀，在同事簇擁與盛情難卻之下文森也隨著大家來到了這一對佳偶的新窩。然而他此刻的心情卻是酸楚的；一種莫來由的失落感突然湧上心頭，算算這二年來渾渾噩噩地過著荒唐的日子，除了感慨之外，他還發現自己居然是那麼地依賴著佩姬，他已察覺到心裡最底層的某種情緒，似乎蠢動了起來。原來，愛情是一種習慣；是施與受；是無盡的包容…，而自己卻將它糟蹋了！感念於此，他終於明瞭自己的淺意識裡真正喜歡的是何者啊！只是固執的自己一味地不願意承認這樁事實。
車陣相偕而至，他趕緊收拾起略微紊亂的心情。下了車一到了門口，他卻睜大了雙眼……！
他看見了漆著白色的木質圍籬擁抱著滿園的玫瑰與茉莉；前院築起約四坪大的拱型迎賓花架，天棚頂爬滿了盛開中的紫蘿蘭；進入了房內，在客廳的電視櫃上方懸掛著一個童話味十足的咕咕鐘，而開門迎面走來的一隻色如白雪的波斯貓……天啊！這一切不都是佩姬曾經在他的耳畔喋喋不休的結婚幸福藍圖嗎？此時佩姬與邁可二人都換上輕鬆又典雅的家居服裝招待來訪的同事們，文森赫然望見洋溢在佩姬臉頰上的紅霞，居然是如此地楚楚動人，為什麼這幾年來自己從未發現呢？
他像是觸了電似的站在原地盯著牆上那只咕咕鐘望了半响，此時佩姬悄然走過來關心的說道：「請坐，文森。你要不要四處參觀一下呢？」此時邁可端上早已切好的水果，還開啟了卡拉OK設備，大家嚷著要痛快地唱歌。
文森靦腆地回答：「不用招呼我了，妳陪大家吧。」縱使自己是那樣地習慣被她照顧，但是此時已非彼時，他深深地嘆了一口長氣。
隨後她便忙著招呼大家了，但是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他的眼角總會不由自主地瞥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此時文森的心情悶透了。
歡樂的歌聲一首接著一首，大家手上的啤酒也一罐接著一罐。也許是氣氛歡暢；也許是酒意醉人，微醺的情境竟然讓大家夯翻了天！此刻唯獨剩文森一個人像是失意的陌生過客。這個時候，有一位同事點唱了陳奕迅演唱的「愛情轉移」這首歌曲，文森聽了之後心中更是激盪不已：
把一個人的溫暖
轉移到另一個的胸膛
讓上次犯的錯反省出夢想
每個人都是這樣
享受過提心吊膽
才拒絕做愛情待罪的羔羊
回憶捉不到的月光握緊就變黑暗
等虛假的背影消失於晴朗
陽光在身上流轉
等所有業障被原諒
愛情不停站
想開往地老天荒
需要多勇敢
你不要失望
盪氣迴腸是為了
最美的平凡
一曲未歇，他帶著百感交集的情緒，起身，獨自走出門外。有人曾說，愛情之所以美麗，是因為曾經殘缺吧 ！他遺憾著怎麼自己都不了解愛情的可貴，非得有了殘缺才覺得值得珍惜呢？愛人的方式因環境而異，結局也就各不相同。在他的感情國度裡，其中一個愛情，讓他來不及擁有； 而另一個愛情，曾經擁有卻黯然流失，原來生活中更多的是相濡以沫，轟轟烈烈是一場，平平淡淡也是一場，何者才是真？他已經不願意多想。看到佩姬目前的幸福模樣，縱使現在的她與自己近在呎尺，然而那呎尺之遙，卻是一顆心的距離，是一段不能再擁有交集的無限延展！
當他陷入思索，此時佩姬開門也走出了門外。她走到他的身邊幽幽地望著他，不待她開口，他便搶先說著：「我很感動，因為我知道妳擁有了妳一直很想要的幸福，相信妳心中渴望的圓滿，邁可一定有能力可以加倍送給妳的……」他很有禮貌地拉起她的左手，輕輕地俯身一吻：「這算是妳送給我的吻別好嗎？妳一定會快樂的，我是如此深切地祝福妳。」
說完，轉身，走出他們家巷口，不能讓她看見他在眼眶兜轉著的眼淚，所以他不願回首地倉促離開，就好像他的愛情極諷刺地從未進入她的生命一般地黯然。一邊拖著沉重的步伐，一邊噙著眼淚的他，慢慢走上停在巷口的轎車。
忍不住，他鼓起了勇氣猛然地一次回眸，卻見她倚靠在門口，一直目送著自己漸漸走遠去的身影！
來源：人間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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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美在何處呢？或許在我們的四周中。風吹起了，雨落了，楓被吹落，何處是歸處呢？葉落地，沒有任何一處是葉的家，葉和風一樣在流浪，所以葉和風的悲傷憂愁存在不同的地方和空間中，無人會去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