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文化】縱橫古今《因小失大集》亢龍有悔
2008/9/9 | 作者: 一拙
美國,是今日世界唯一的超級強國,是衝過了頭的老鷹;就以經濟面來看,它占了世界經濟的四分之一,是全球最大單一經濟體!然而,連續幾個月來,國際股市重挫了!儘管美國總統布希端出了種種紓困方案,卻無濟於事,原因是:連美國的金融界都確認了美國經濟已經進入衰退期,再加上近日次貸風暴,使得投資大眾的信心整個崩解!救得回來嗎?美國華爾街日報報導:「聯準會有鑑於美國經濟前景轉趨悲觀,危及經濟成長……未來的經濟數據也顯示美國房市景氣持續轉差,就業市場失業問題也在惡化當中……」這樣的情況若要救得回來,真是非常困難了!
《易經‧乾卦‧上九爻》說:「亢龍有悔。」,意思是:「衝過了頭的龍,必然是勢竭力窮了,那就非要摔得碎屍萬段不可!」《易經‧象辭》說:「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這是窮極則變,盈則必虧的道理嘛!所以〈文言〉又說:「亢龍有悔,窮之災也。」為什麼這樣呢?孔子以人事為考量,說:「貴而無位、高而無民、賢人在下位而無輔,是以動而有悔也。」意思是說:「有那樣的地位,卻得不到百姓的擁戴;徒然讓賢才之人流失,而不知善加汲引以為輔佐,當然遇事無成,動輒得咎了!」其實,再深一層看,亢何以有悔呢?孔子曾經感慨地說:「所謂『亢』,就是只知道前衝而不知道後退,只知道貪取而不知道施捨。這種一味冒進,只知衝、衝、衝的人,就是所謂亢奮的莽夫!」然而,有幾人能懂得這番道理呢?
北魏鉅鹿公劉潔有寵於世祖托拔燾,便自以為是地專橫跋扈,不但聽不進別人的話,甚至於連世祖都得聽他的話。一日,世祖接受崔浩的建議,將伐蠕蠕;劉潔不同意,竟致矯詔而按兵不動,使世祖在前方大敗。他還揚言,說:「皇帝不返,我就擁立他的弟弟樂平王丕為帝。」先是樂平王夜裡夢見親登世祖新建二百餘尺的「白臺」,不知是何兆頭?乃請術士董道秀卜之,道秀說:「身登九五,大吉!」再聽說劉潔的揚言,樂平王默然大喜。然而,劉潔的「蠕蠕」事發,世祖搜查他家,不但查出了鉅萬財產,又查出了詛咒的圖讖,當然夷其三族!《魏書‧劉潔傳》說:「潔既居勢要,擅作威福,諸阿附者登長,忤恨者黜免;內外憚之,側目而視。拔城破國者,聚歛財貨,與潔分之。籍其家產,財盈巨萬,世祖追忿言則切齒!」事情當然牽連一干人等,董道秀只因卜筮的一句話而棄市,樂平王則憂鬱而卒。後來,易學大師高允評論這一件事,說:「易卜就是要依附爻象,來勸以忠孝。當樂平王之問也,道秀應該分析說:『臺高二百餘尺,那是高不可攀了;要知道,窮高為亢,《易經》上有:亢龍有悔,又有:高而無民的話,都是不祥的兆頭,王不可以不戒!』能如是,則樂平王固然安於上,你本身也保全於下矣;今道秀反之,豈不該死嘛!」
戰國時,蔡澤不遇,請相學大師唐舉指迷,唐舉笑說:「先生鼻孔朝天、肩胛高聳,腿彎曲而長臉容;這是所謂的聖人不相呀,我不敢、也不能說。」蔡澤說:「既然這樣,你就等著聽我的好消息吧;不過,你看,我的壽數如何?」唐舉說:「四十三。」蔡澤跟他的隨從說:「膏粱肥肉了四十三,夠了,走罷!」於是,策騎入秦,放出謠言,說他是來代應侯范睢為相的。范睢把他找來,不爽地叱說:「你憑什麼代我為相?」蔡澤說:「商鞅富國,身被車裂;白起威諸侯,伏劍而死;吳起兵震天下,終遭支解;文種霸越,頭懸東市。你如今高居相位,卻計不下席、謀不出廊廟,而有前述四子的功勞嗎?《易經》上說:『亢龍有悔。』這是說:上得去而下不來,能伸而不能屈,知進而不知退的禍害如此,你好生想想吧!」應侯想想,說:「好極了,你就代相罷。」蔡澤相秦不過數月,就惹來了人們的忌恨,想起了「亢龍有悔」的古訓,趕緊稱病、歸相印,封為綱成君而逍遙自適。《史記》說他:「居秦十餘年,事昭王、孝文王、莊襄王,最後事始皇帝。為秦使於燕,三年而燕使太子丹入質於秦。」竟以壽終。
戒懼於「亢龍有悔」的座右銘,可以安身保命而定天下,豈不神哉!
洪七公指導著郭靖,說:「靖兒,我這一招『亢龍有悔』雖是『降龍十八掌』的最後一招,卻是威力無窮!你好生理會著:竄不高則摔不碎,摔不碎則不能反身而毀。」郭靖憨憨地問:「既然已經碎……碎了……怎……怎麼還能悔?」黃蓉在旁笑道:「我的笨哥哥,不是後悔,是摧毀;力道不歸零,還能生出力氣來嘛?」洪七公啐一口痰,自去躺在樹蔭下啃蓉兒烹煮的雞腿……(本段是借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傳》杜撰,但增讀趣而已,勿怪!)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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