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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26 19:48:23 | 人氣1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極短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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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刺

剛從噩夢中驚醒時,他還以為自己身上真的扎滿了刺。

臨睡時,窗外天色墨水般黑,染得整個夜都變成了潮濕的稿紙。數位化時代不必顧慮言論被擋下,以電腦代替紙筆的他,只想著要保持自己部落格的熱度而拚命書寫,並未計算過,他每星期打出的文字,多到可以集結成刊。愈是聳動偏激的話題,人氣就愈旺,但要控制住場面,就愈是困難;他深知這一點,也自豪地相信自己永遠可以控制住場面。此夜,如同以往,剛在網路上寫了上千個字,反駁那些侵犯到自己的言論,他疲憊得連外衣都來不及換掉,倒頭就睡。

夜色正陰沉,讓他怎麼也想不到,才剛閉上眼,黝暗的黑夜竟即刻變成了亮晃晃的下午,床和房間消失了,只留下一道長無止盡的斜坡。

燠熱的陽光,燒炙著整條坡道,他擦了擦臉上的汗,納悶著為什麼他會獨自一人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沿著坡道往前走,愈往前走,地勢愈低。坡道右側築著高高的圍牆,他沒去想牆外是什麼,只是急著尋找可以遮陽的涼亭。

不知走了多久,單調的景色終於有了變化,就在右前方,那面牆上似乎掛著什麼東西,他疾走向前察看。一塊木板,上面釘著一隻似乎還沒死去的河豚。他靠近河豚,仔細端詳,看見一隻河豚被釘在快要乾掉的木板上,掙扎著想吸取牠根本呼吸不到的空氣,難過得腹部都已經腫得圓鼓鼓,刺也直立起來了,眼睛透露出不甘就此死去的凶光。

「這河豚啊,比我還慘呢!一樣待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卻連哀號的能力都沒有。」這麼一想,他忍不住「哼」的一聲,笑了出來。

誰知,他的鼻息剛呼了出來,在碰到被釘在木板上的河豚時……碰!好大一聲,他還來不及反應,眼前這隻河豚,就整個炸了開來。河豚刺四散,深深扎進他的身體,臉頰、手腳、軀幹,都被插入一根根的刺,刺的周圍滲出血絲。天氣不再燥熱,但他全身濕濕黏黏,痛到覺得眼前一片模糊。

再次看清楚四周,這是他的房間,他躺在床上,夜還沒離去。他意會到,河豚爆炸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場夢。他知道夢境沒什麼好擔心的,但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焦慮感,驅使他離開床鋪。

過快的心跳還未減緩,疼痛的幻覺還沒消失,他揉揉眼,又坐回電腦未關的書桌前,連上網路,繼續和那群素未謀面的人們筆戰。

【2008/09/26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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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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