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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小小說萬花筒》 花花喜歡喝咖啡
◎藍石

我在動物園裡，正告別了大象，一隻長頸鹿不知怎麼逃離了獸欄，竟往我這裡奔馳過來。

雖然我一向認定長頸鹿是溫馴的動物，這情境仍然教人害怕，我一邊往前逃，一邊大喊，「長頸鹿來了，長頸鹿來了。」

大概我這句話喊得荒謬，路邊竟有人笑了起來，我繼續被長頸鹿追著跑，幸好，一個工作人員出現在我眼前。

「這位大哥您 來得正好，後面有一隻長頸鹿在追我哩。」

他的樣子相當詫異，好像我大驚小怪了。

「你有什麼好耽心的？你不知道長頸鹿是草食動物嗎？」

話是不錯，可是那樣的龐然大物在你後頭追著總是讓人惴惴不安。

我遇到的第二個工作人員，正推著一車草料，不知要去餵什麼草食動物。

「先生，可否借用你車上的草料安撫一下我後面這頭長頸鹿，然後找什麼人設法將牠帶回牠的家，好嗎？」

「我這草料是要給大象的。」

「可是長頸鹿跑出來了，你沒看到牠造成了遊客的不安嗎？」

「我這草料是要給大象的。」

「大象可以等一下再吃，現在的情形是……。」

「我這草料是要給大象的。」

我猜他的話是鸚鵡教的，很可能只會說這一句，我繼續向前跑。

第三個工作人員是位女士，她見我驚惶失措，一把將我拉到一旁，忙不迭地說：

「你愛喝咖啡吧！」

這個動物園的工作人員還真奇怪，明明是動物從獸欄逃出企圖攻擊遊客，有人說牠是草食動物毋須緊張，一個說大象的草料不能給長頸鹿食用，這一個更妙，就算她客氣地想請我喝咖啡，現在並不是很好的時機。

「我們這隻長頸鹿最愛喝咖啡了，所以，如果您早上喝了一杯好咖啡，或者滴了一兩滴咖啡在衣服上，花花就會跟著你跑。」

這是什麼道理？我猜，這只是他們管理疏失的一個遁辭吧！就算這隻長頸鹿 (我剛剛知道牠叫花花) 天賦異秉，酷愛咖啡，要是牠的圍籬沒有損壞，也不致於這樣把遊客嚇壞吧。

她接下來的動作倒真教我開了眼界。

她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咖啡，湊到花花的面前，花花低頭嗅了嗅，露出滿意的表情，然後……我看到一隻喝咖啡的長頸鹿，從味道研判，那咖啡很可能是杯曼特寧。

我也許是太驚訝了，眨了兩次眼，一恍神，我驚覺自己身在室內，眼前根本沒有什麼長頸鹿，倒是咖啡的香氣猶在，濃郁香醇醉人心神，還有端咖啡的人，那不就是剛剛餵食動物喝咖啡的那一位？

「小姐，妳不是在動物園工作？」

她一定以為我存心搭訕，冷冷地說：「生先，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喝了一口滾燙的曼特寧，神智恢復過來：「沒事，算我沒說。」

雖然一切恢復正常，可是我還真想端一杯咖啡到動物園去，看看花花會有什麼反應。

 

自由時報-97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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