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滴落雨又蒙蒙而至,颯颯涼風,不詳誰會留戀此刻之景?
雨似酒一般醉了我的雙眼,從炯炯有神墮落到癡癡朦朧,此刻的我該如何描繪這傍晚之景,訴說心中之情呢,我停住腳步莫非只是為了這雨的寂寞.......
魂遙遙,夢依依,魂遠夢近兩相離.你的影子隱隱約約地投影在蒙蒙的雨幕上,定眼一看方知是思想在作祟.追昔,追蝶隨地拾笑顏.看今,看雨滿天收凝愁........
縱是溢情滿天地,可你已成為不可觸摸的靈氣,落花,秋夜,飄雨…...你總是伴隨其左右,今雖飽受黯然銷魂的思念,可我依然不悔這場無結局的相愛......
那天,我無意中來到”東玉竹林”自己都不知為何徒步至此,傳說這片竹林有鬼,所以人跡罕至,正大白天,我也沒去想什麼鬼怪之說,只覺得這裏環境很幽美........
忽聞琴聲,尋覓而去.那聲,堪嘆古今情,輕訴自身苦.我聞心癡傷.我聽淚欲催,近而相望,雅麗繡年,冰清玉潤,桃臉霞顏,纖纖細腰.可,如此秀幽地,怎出寄魂人.........
我輕輕地走過一條別致的小木橋,你見我來深是喜疑,停止撫琴,看著我,眨眨眼,轉身便向屋裏跑,不一會便出來,遞給我一杯水,你見我呆傻在那,微笑地點一下頭,水靈的雙眸示意我接去,我雙手去接誰知卻碰到你纖微光滑且有些寒冷的小手,我馬上縮回,水差點掉在地上,你垂下頭,緊合小嘴,眼珠轉了轉,依然將水懸在那,我不好意思地接過來,邊喝邊轉著腦子,待會喝完我應該如何渡過這尷尬的局面......
就在我杯中之水將盡時,你說你叫蘇琴,只因出生時眼睛總是盯著琴看,父母便為你取此名,我也以實相告,此後我便叫你琴兒,你喚我寶亮哥.我說琴兒你能為寶亮哥再演奏一曲嗎,就樑祝吧.你紅著臉,其中夾滲著一份傷痛的觸動.完畢,相詢方相知,煦育十載親雙亡,多年未見人穿竹,惟有侍琴解頹陰.
此後我每天都來此與你相會,琴繞耳根書入迷,落花蔭下笑對棋.劃舟採蓮舳艫歌,下廚同膳把情合.你我摘石蘭,種杜衡,品香茗,飲菊花.
有一天,我們坐在小湖邊,,那有亭子,有垂柳,你將頭輕輕地靠在我的肩膀上,你身上的香味遊蕩在我周身,加上秀麗的景色,我不襟陶醉其中.你突然坐正問我:寶亮哥,萬一琴兒有一天離開了寶亮哥,離開了塵世,寶亮哥會為琴兒傷心嗎?
”我心中頓時有一種莫名的不安,看著你那充滿期待的眼睛,我剎時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很認真,很認真的回答一個“會”字,你笑了,笑得是那樣的開心,好像是很口渴突然見到一杯水一樣,你忽然親了我一口,在我耳邊輕輕道:寶亮哥.謝謝你,”說完便跑開........
第二天天色未破,我便悄悄的在你的屋簷下放上一台全新的琴,在周圍種下上百棵牡丹,圍成一個小園子,依晰記得,你開啟門時那驚訝與歡喜,我笑道:滿園牡丹醉人昏,又添美人銷花魂.”你很感動,用撒嬌的口氣道:縱使天堂百花臨,那攀我君點點情.”說到我君時顯然有點靦腆........
你說你昨晚創造一首新的曲子,要彈給我聽,我正求之不得,那聲清晰悠揚,深情雅調,聽完之後我大加贊賞,你自然是高興萬分,卻也說道:此曲雖好,可今尚不得名.”我說:就叫東玉竹林吧.”你嘟著小嘴,思索一會,點點頭,說:倒是可以.......
.”我笑說道:“恩.東玉竹林,博得琴兒情,真的是可以誒.”你要捶打我,我拔腿就跑,你就追,剛好遇到一群蛺蝶,你的笑是那麼的燦爛,我突然不知被什麼絆倒,你在我後面,停不住腳,整個人都壓在我身上,我們的臉是那樣的貼近,鼻子的氣息融洽在薄紙的空間裏,我雙手情不自禁的抱住你的腰,正色道:琴兒,嫁給我好嗎?讓我們在這裏建立一個家,讓我陪你渡過這一生,好嗎?”你盈盈的淚水泛泛而下.一會推開我,自己跑開了。
也許你不知道,有一天我無意地看到一封信:原來傳說中的愛情真的讓人感到很溫馨,我知道我將不久於人世,本來打算天天與琴為伴,等待那一天的到來,然後了無牽掛地離開,誰知上蒼如此憐憫琴兒,將寶亮哥送到琴兒的身邊,給琴兒在塵世中留下一份眷戀的回憶,寶亮哥,你知道嗎,琴兒得了一種遺傳病,爹爹就是因為這病才離開我,寶亮哥,琴兒真的不敢告訴你,希望在琴兒離開之後你不要傷心,我相信你定能找到一位能與你共渡一生的倩麗佳人.......
如果不是這病,寶亮哥,不知琴兒能不能成為你的新娘,為你撫琴,下廚,生一群寶寶.唉,可惜琴兒終究沒這命,若能穿著嫁裝與你拜堂那該是多幸福的事.可.......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沒有到竹林去,看到信之後我便查了日子,二十天后是個吉日,宜婚嫁.那些天我四處湊錢,買蠟燭,訂婚裝,購嫁衣,剪紅喜,事先也沒跟你說一聲,想給你一個驚喜,但卻偏偏忘了,對一份融粘了的感情,一方莫名的消失對另一伴而言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我將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之後,那天未出門口便下起了大雨,此時正是寒冬臘月,這雨下得太莫名奇妙了,本來想明天再過去,可心裏越來越不安,最後還是背起東西跑了出去....
到你那自己已是狼狽不堪,看著裏面的燈還亮著,心稍稍放寬,可我敲了幾下都沒人應,我從來沒這麼恐慌過,我用盡了力敲,剛敲了一下門就開了,原來門沒鎖,我一進門就看到臉色蒼白的你半臥在牆角,不停地喘氣,顯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坐起來,可你臉上依然帶著微笑.....
我馬上將東西丟在一邊,跑過去將你抱在懷裏,臉貼在你額頭上,你喘著氣,笑道:琴兒就知道寶亮哥你一定會來的,琴兒一直都知道.”我不知說什麼好,可我全身卻不停地在顫抖,我把新娘裝放在你面前,你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眼淚慢慢的垂下來,看著我道:黌亮哥,給我的嗎?
”我說不出話,含著淚,點了點頭,你的笑又加深一層,道:不...不知穿上它會...會是怎樣.?”我隔著被把你緊緊的抱在懷中,道:琴兒定是世上最美的新娘,琴......”你的手慢慢的從衣服上滑下來,我閉起眼,我抽了一下鼻涕,我就那樣的抱著你,我知道你已經離開了我,離開了塵世,我接受,事實上我不得不接受.
我開始燒水,幫你洗頭,替你梳發,給你上妝,為你穿新衣,最後和你拜天地,讓你成為我的新娘,那天晚上我整整看了你一晚,我將你葬在小湖邊,在你的墓碑上寫下:
欣顏玉樓贈良緣,點點物華鏽情綿
素心操履誰堪比,動顰露笑牡丹迷
嘆是疇昔解今事,陰陽重隔已成思
落花心碎竹銷翠,恨不脫身魂相追
人生何處尋黌亮,卻聞此心天下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