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守得雲開見月明◎李文婉＠☆★風吹向落葉。隨風飄落的楓葉。學習的園地-落葉之楓的新聞台★☆

2008-10-13 16:28:39 | 人氣1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守得雲開見月明◎李文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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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守得雲開見月明◎李文婉

刊載日期：2008-10-13

「老師！外面走廊上有畢業的學長回來找妳。」
這節是自習課，我從書本裡頭魂遊出來，正讀到「多少人封閉自己，將永遠與愛隔離」。
啊！是他，依然令我面紅心跳。
我走出去：「有事？」
他笑著：「我正好來台北開會，順道彎過來看妳。」
「我也還沒放學，你就要回台中？」
「是！照顧妳自己。」
他走下樓去，我回到教室。
學生追問：「老師，他是誰？」
「師丈！」
學生轟然：「嘩！老師，真的假的？師丈好高好帥，妳怎麼把他騙上手的？」
唏！新新人類最多毒舌派，用詞總是激烈狠準。
「騙？為什麼是我騙他？不是他騙我？」
「老師，妳不知道自己長得很愛國？」
還真尊師重道，沒說我長得很抱歉！
原來我如此遜色，我竟不知不覺。
「但是老師有書卷氣啊！所以妳們要努力讀書昇華氣質。」
同學們哈哈大笑。
我與他相識已四分之一世紀；時光真是匆匆，竟然二十五年過去。
那時我在師大念大二；他在台大念大一。校際活動時，我們在團體中相遇。所以記得他的名字，是因當時同窗好友的哥哥竟與他同名同姓，偏偏那又不是很阿雄、阿俊的普通名。活動結束，再見再見，後會無期！心靈並無特別感動或是交集。
一日下大雨，他竟踩著腳踏車從台大送傘來師大。
「你沒課？」
「蹺課！」
「不怕被二一當掉？」
他笑一笑：「一起去吃飯？」
「不了！我要去家教，那兒供應一頓晚嚏C」
然後我到車站，跳上公車。偶然間回頭望，他循我坐的公車路線走。馬路寬寬，誰都可以使用。好玩地朝他揮揮手，他竟受到鼓勵努力踩腳踏車。
上完家教出來，月明星稀的冬日夜晚，東北風毫不客氣地掃面而過。我看見他凍得走來走去，徘徊候車亭。
「嗨！你怎麼在這兒？」
「等妳！」
「你沒去吃晚飯？」
「還沒！」
「等我？有事？」
「只是想看看妳！」
從沒遇見過如此直接的表白。
「但是，我現在就要回家。」
「再見！有空我會再來看妳。」
人生鬧劇一場，事事可以為證。他讀土木，我念歷史；我們之間並無任何共同話題或共同嗜好。有一回，他給我一張音樂會的票說：
「有空來嗎？」
「只有一張？我自己去？」
「是！我會在台上表演，我吹兩把口琴。」
「真新鮮！」
我極愛靜，音樂細胞全無，任何聲音我都認為是噪音，但我還是去了。他穿得十分正式，在台上演出；吹兩把口琴，非常投入。我忽然發現他的優點││認真。
是誰說的？「瘋子、情人和詩人，全是想像力的結晶。」
愛情，真的全憑想像。我曾有一段想像的愛情，忽而全部落空！對方正式結婚宴客，在大學尚未畢業之時。當時覺得自己真是情場輸家，每一天都灰色黯淡，心情沉到谷底。
他約略知道一二，只是耐心守候，常用他的腳踏車載我去看農學院師生培育栽種的實驗園圃；陪伴我坐在圖書館一整天，不說一句話。
我們也一同走過情人谷、夢幻湖、擎天崗、中正山……。北部走完之後，就去中南部；什麼溪阿縱走、中橫健行、墾丁探幽……。
當他畢業時，他說：「我要回馬來西亞了，我家人都在那兒，妳願意和我一起嗎？」
「我正在教學實習，你也看見了；而且是公費生，至少要回饋國家五年。」
「沒關係！我會回來。」
年輕人之間信口承諾，誰會認真？嘻嘻哈哈，互道珍重。沒料到，他酷愛通信，三天兩頭寄來，很快滿了一抽屜。
有一夜，我夢到自己去開信箱，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封信全來自他！醒來知是夢，這是什麼潛意識？我在信裡告訴他我的夢。
他竟去買了極薄極細的繡花手帕，每一封信附上一條，同一日裡寄出七封給我，讓我美夢成真。後來，他朋友來台旅遊，他又託人帶來一環戒指和一個腕表，全是金澄澄顏彩，俗又有力。
相識五年後，我們在台、在馬分別舉行公證結婚，而且依俗宴客。接下來十年，我們從新加坡到馬來西亞，逐工地而居。曾經嚮往流浪天涯，真的搬了十次以上的家，看見流浪兩字就害怕。
每搬一次家，必定大吵一回，我們的書又多又重，孩子由零到兩個寶，身外之物愈來愈多。每大吵一回，就賭氣酗[││他認為我驕縱任性；我認為他只重工作。相罵永無好口，誰還記得愛情？
後來他去伊朗工作，去印尼工作……。不見面的日子久了，就會忘記彼此的錯，只記得對方的好。有空寫寫信，沒空打打電話，種種溫馨甜蜜又重回到心頭縈繞。
他終於有機會回台灣工作，我們開始賣車子、賣鋼琴、賣冰箱、賣洗衣機、賣地毯、賣沙發；連最心愛的兩件大書桌也賣掉，還有魚缸、狗籠，賣得一件不剩。重回台灣，台北房價飄漲，誠如朋友所言：「身邊款項，在台北市連買間廁所都辦不到。」真正不是笑話。
我們租了一間頂樓加說A孩子說：「好像玩具屋，真好玩。」
遊戲人生，未嘗不好，赤手空拳，一切重來。
回首來時路，二十五年了，真是有奇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