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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文化】縱橫古今【水滸人物圖譜】顧大嫂 
 
  2008/11/10 | 作者：吳桃源／文 陳洪綬／圖
 
  《水滸》第四十九回，解珍、解寶兩位獵戶兄弟因捕「大蟲」而入獄，可是也因「大蟲」而獲救。這後者的「大蟲」指的就是「母大蟲」顧大嫂。

顧大嫂一上場就身兼數職，既賣肉，又開酒店、經營賭坊，以現代人眼光來看，應是標準的女強人。果然書中如此描繪：「眉粗眼大，胖面肥腰。插一頭異樣釵鐶，露兩臂時興釧鐲。紅裙六幅，渾如五月榴花；翠領數層，染就三春楊柳。有時怒起，提井欄便打老公頭；忽地心焦，拿石碓敲翻莊客腿。生來不會拈針線，正是山中母大蟲。」眼見一位既會打扮又會動武的胖大娘子躍然紙上！

而畫家又是如何揣摩這位胖大娘子呢？陳洪綬先抓住了一個表現法，就是不畫脖子。這在他筆下所繪的觀音、羅漢、達摩以及陶淵明故事中的人物已歷歷可見，一些臉部下垂至胸前，頭大身小，身材不成比例的神佛或士人，藉由打坐或冥想呈現出極為誇張的造型。

看這幅「顧大嫂執劍圖」雖不見釵鐶釧鐲，但翠領裙裾的繁簡層次，還是帶出了唐仕女圖「穠麗豐肥」的餘韻。而陳洪綬又為何寧可讓顧大嫂手中執劍，而不願描繪她拿著「井欄」（棍子）或「石碓」（杵臼）打人的模樣？顯然是畫家的美學堅持再度發酵了。和之前的孫二娘、扈三娘相比，在陳洪綬的〈水滸葉子〉四十人組中，因唯有這三人為女性，畫家必須將此三人的母老虎形象作一區隔，卯足心思的結果，就有了「孫二娘繡花圖」、「扈三娘遊戲圖」與「顧大嫂執劍圖」之不同了。這實在是畫家縝密之處。

至於被提升為執劍女俠的顧大嫂，是否真有俠女之風呢？

先看解珍、解寶兄弟入獄時對顧大嫂的形容：「我那姐姐，有二三十人近他不得。」這已點明了顧大嫂的功夫，既然二三十人近身不得，劫獄有她一人即可搞定，何需眾多人手（孫新、孫立、鄒淵、鄒潤）上場？後來眾人要顧大嫂以送飯為名，混入獄中，果然只憑其手中「兩把明晃晃尖刀」，這位母大蟲即以裡應外合之計救出了解珍、解寶。

雖然這是一百二十回《水滸》中，顧大嫂表現最出色的一回，不過看起來實在不夠味，尤其是和之前扈三娘馬上縛人功夫相較，簡直遜色太多。至於上梁山後的顧大嫂，除了曾在宋江打北京城時擔任扈三娘的左將（六十三回），及梁山排座次時與老公孫新管東山酒店負責哨探（七十一回）外，多數時候竟只擔任放火任務。比方：時遷火燒翠雲樓時至盧俊義家放火（六十六回）、扮乞婆給史進送飯告知將放火劫獄（六十九回）、宋江三敗高太尉時放火燒船廠（八十回），就一共放了三次火，似乎離俠女形象還很遠。

倒是在王慶作亂時，她與夫婿孫新以及孫二娘夫婦曾統兵二萬，不過也僅止於屯扎守寨的作用，並未參戰（一○七回）。即便是最後的方臘之戰，在宋江智取寧海軍時，顧大嫂夫婦與另二對夫婦還擔任漁夫、漁婆混入城中，放砲為號（一一五回）。可以說七十回以後再看顧大嫂的表現就更難想像她原來是由一個二三十人近身不得的「俠女」落魄到「乞婆」、「漁婆」的角色了。

或許是畫家亦看出《水滸》作者將每位角色安排上了梁山後，都出現了不盡人意的尷尬，如果只看到七十回本排座次，顧大嫂夫婦掌管東山酒店打聽消息，這種角色和其過去身兼數職相比，只能算是差強人意了。

不過以此切入《水滸》的時空背景，不難想像北宋末年蔡京把持朝政的禍國殃民，連有本事的顧大嫂之流為了救表弟的冤獄，不得不鋌而走險，棄守家園，奔上梁山，尋求更大的草莽集團庇護，這意味著國家制度早已瓦解，當人民以武藝尋求自保而又無效時，這群人就有必要組織更大的武裝團體來免於受害。即使是顧大嫂、孫二娘、扈三娘三位女強人，上梁山後要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恐怕還得一點時間。不過追求完美的畫家可管不了這許多，乾脆大膽地就以「胖大女俠」來詮釋心中的女英雄。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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